回复时间:2016-7-1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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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时间:2016-7-1 20:48
![]() 見財起意 揚城東三十餘里之馬家橋有小集, 亦旅客往來可以謀棲止者。橋左有餅店, 兼市酒菜, 杏帘一角, 斜挂林稍, 大有“雞聲茅店月, 人跡板橋霜”景象。一日, 有甲乙兩人, 皖籍而懋遷於外者, 過其地。日丸欲墜, 口燥思漿, 乃就飲以解渴。櫃中一中年婦當壚, 滌器蹀躞, 其間不爲意也。 食頃, 乙謂甲曰:“今日不及到揚城, 我往集上招寓所。”言已, 匆匆去。甲飲畢, 將往迎乙, 就櫃付酒貲。婦覷其有橐金也, 譌爲有室可以下榻, 誘之入, 突前揪甲髮, 曳令倒地, 夫從背後握刀, 效陳平宰社肉故事, 分切下於鍋, 以爲人不知鬼不覺也 未幾, 乙回向索甲, 婦辭以去久, 乙尋之不獲, 疑入煙花叢, 歸寓獨宿, 倦極思寢, 寓主豢一犬, 賴以司閽者, 入室狂吠, 銜衣使出。乙知有異, 邀集寓公數人, 尾犬所至。及該店, 犬益號, 眾於是排闥入, 見竈下有燈熒然, 釜鍋中氣騰騰上, 揭蓋視之, 則甲首尚可辨認也。乃將該店四人扭送江都縣署, 不日將繯首市曹矣。微斯犬, 則甲之沈冤未知何日始能昭雪, 此犬亦神矣哉。 ![]() |
回复时间:2016-7-2 15:01
![]() 人財兩失 距金陵八九十里, 與句容相接之處, 有小湖焉, 上承高淳定浦, 下接丹陽太湖, 實帆檣之孔道, 非荒汀冷港可比。 居人時聞湖中有鎗火聲, 然以事不干己, 姑置之。 湖之南半里許, 有郭某者, 崇明人, 初以耕湖濱漲灘爲業, 黃收金粟, 紅摘玉蘆, 暇或結網捕魚, 雜長頸瓠, 跂牙薑, 相與擔貨於市, 日獲其利, 家遂康。 自以三十許人, 娶婦頗少艾, 力能舉孟光之許, 然青荷中婦鏡, 黃竹女兒箱, 尚堪顧影翩翩, 不似農家塵俗物也。 一日, 與孔武有力之某甲相遇於市, 自稱亦崇眀人, 彼此敘鄉誼, 酬飲食, 聞郭有錢鎛之役, 願爲傭。 郭貪其直廉, 引與俱歸, 呼之曰弟, 即爨下而嫂其妻。 次日, 甲請行隴畝, 郭一一指示之。 甲果戴星出入, 辛苦異於常傭。 郭轉恨得甲晚。 久之, 郭並瞻杏望蒲, 視昏戒旦, 悉諉諸甲, 己則昕夕於市, 逐魚鹽, 權子母, 思以什一起家。 市上有黠者爲之主, 郭深信之, 舍其家, 或數日不歸, 或數日一歸, 歸亦忽忽, 不暇問家計, 視家如傳舍, 不知甲自操家政, 早已移居於內, 鼾睡乃兄之榻, 不啻食其肉而寢其皮矣。 一日郭, 忽乘暮歸, 不爲備, 見妻與甲有皇遽狀, 心疑之, 徐察婦, 婦力諱, 然心終不釋。 婦恐其下逐客令也, 因謂甲曰:“子速去, 毋令彼牢籠我也。 ”蓋婦諗知甲爲綠林之豪, 有巢穴, 以避禍而隱於傭, 事已解, 故令其速謀瓦全, 毋爲鏡破。 ![]() |
回复时间:2016-7-2 15:02
![]() 兩人之相期白首者, 非一日矣。 至是, 甲偽以索貲, 與郭口角, 且數郭妻而痛罵之, 恨恨出門。 郭果不疑其妻, 待之如初。 妻又勸郭貸租於人孕其值, 三年不取息, 可免置傭工者;又勸郭將肆中所入, 藏之內府, 不以太阿倒持於人;又勸郭就家中宿, 自持門戶。 郭見其計殊切實, 頗自喜。 越兩月, 甲忽搖扁舟泊湖側, 湖上人多語以似曾相識者, 甲亦以故燕歸來自認。 天將晚, 直詣郭宅, 伏牖下, 見郭據中庭方食, 即繞至爨下, 與郭妻語所以。 妻且驚且慰, 舉案置郭前, 笑謂曰:“今日方得爲梁鴻妻矣。 ”夜既半, 甲率六七人破門入, 縛郭反接於柱, 以絮塞其口, 搬物既盡, 始負其妻而出, 且謂曰:“不勞君送。 ”急解纜矣。 天既明, 鄰人始來相視, 蓋盜以一人徧號於左右, 禁其出入, 故鄰佑無一人敢啟扉者。 郭得釋, 顧家中別無一長物, 放聲大哭, 自恨依然一耕灘窮漢也。 ![]() |
回复时间:2016-7-2 15:03
![]() 不堪回首 “佐貳雜職, 本是朝廷不甚愛惜之官, 然自其本身視之, 則固儼然一命之榮, 不與齊民爲伍矣, 乃以余所聞則大不然。 洋塲之拉東洋車者, 至苦, 亦至賤也。 流氓游手, 生計毫無, 借此日獲數文錢, 差勝沿階托缽, 放雖雨淋日炙, 路遠宵深, 而馳逐爭先, 甘與驢馬同其困苦者。 誠以自視其身, 本無足貴耳, 不謂曾任江蘇實缺巡檢某而亦淪落於其中也。 日前, 石路中有人僱東洋車, 車夫應聲至, 未及問價, 即忸怩遁去, 乃知拖車者爲某巡檢, 而僱車者即其衙門當差者也, 可不畏歟。 吁, 青蚨飛去不復來歸, 數千輛軋軋奔波不知幾許紈絝也, 然如某佐襍者, 鳩形瑟縮, 猶憶及騶導傳呼日耶。 ![]() |
回复时间:2016-7-2 15:05
![]() 犬馬報主 李白哦詩, 名士襟期往往以麴櫱為性命, 乃朝鮮之某甲有同嗜焉。 一日飲至酩酊, 行經毛洞街玉山頹矣。 遂酣眠於泥潦中, 其地僻處窮巷, 行人稀少, 只有數小孩在彼嬉戲。 不料突來數惡犬, 繞其身, 勢將狂噬, 饜彼老饕。 蓋岌岌乎瀕於危殆矣。 無何復來一犬, 耽耽怒視大肆咆哮, 衆犬力不敵, 相率奔竄, 而某甲遂為驚醒, 小兒輩近前告語始知, 後來之犬乃某甲家所豢之犬也。 時有好事者為作義犬歌以傳之。 不數日而有馬救主一事出焉。 東城外某村某甲以牧馬為業。 雖非伯樂復生, 而維縶有時, 芻秣有候, 以故馬亦引為知已。 而家道遂康。 一夜有二偷兒持械入室, 大恣搜掠, 已將財物捆縛欲負之而去。 忽馬従厩中逸出, 嘶聲不已, 與盜相持。 某従夢中警覺, 披衣起視, 則見一盜已被踢倒, 一盜皇遽欲遁, 遂被獲住。 天明解送有司衙門辨理。 二事相隔止數日, 皆確鑿。 夫食人祿者忠人事, 物類且然, 可以人而不如畜乎。 ![]() |
回复时间:2016-7-2 15:08
![]() 輪船擱淺 怡和洋行之寶生輪船於月之初三日在吳淞口外三百餘里之捕魚島邊擱淺。 一聲霹靂盪魄驚魂, 雖未罹滅頂之凶, 而同濟諸君則已面無人色, 幸有太古公司之海口輪船由汕頭來滬, 見之馳往救援將其船上貨物書信及中西搭客均為裝運至埠。 初聞船身受傷尚輕, 當可施救, 閱十八日報, 則謂該船拖救之時艙面忽然迸裂, 船底又有巨孔, 萬難出險云云。 假令事機順遂即重洋萬里如履堂階, 然而風狂霧緊陡觸沙礁, 轉瞬之間禍生不測者, 亦所在多有。 斯船雖遭敗壞, 而人則全數無恙, 猶為不幸中之大幸耳。 ![]() |
回复时间:2016-7-2 15:09
![]() 夏姬再世 山右某翁在京貿易有年, 家頗充裕, 其妻孥均在原籍, 翁以縫紉需人, 且苦岑寂, 因謀諸媒媼, 訪有巨室之妾某氏, 夫故遵太夫人之命而欲改適者, 既豔於姿, 復饒於財, 翁乃百計得之。 既入門, 枯楊生稊, 歡好自不必言。 甫半載, 而舉一子, 非翁血脉也。 無何, 翁遘疾, 妻子聞訊, 星夜來京, 易簀而後, 嫡室綜核翁之貲財市肆, 而以一酒肆一茶肆付氏曰:汝母子好為之, 吃著不盡也。 先是, 翁在日, 氏好為葉子戲, 征逐無虛日, 日不足, 繼之以燭。 流連忘返, 習以為常。 至是大婦冢子扶櫬, 旋里益無忌, 子亦染紈絝習, 日事遊蕩, 家道遂替。 一日, 氏臨鏡自照, 歎曰:豈有猗頓可以立致而甘淪為原憲者乎。 屬家人秘其術, 靚妝出門, 匿跡於素識之李媼家。 媼固賭博之囊家也, 市廛年少藉作勾留。 山左某賈雄於財, 性愛樗蒲, 間詣媼所, 見氏隱於幕間, 半面窺人, 恣其嫵媚, 輒心為之醉, 浼媼執柯, 三五日間, 居然鴛鴦交頸矣。 氏素機警有幹才, 每操家政, 有條不紊, 內外出入無累。 齋善主人愛其能益, 暱之俾司筦鑰 初不虞太阿之倒持也, 其子自母出門後, 益無聊賴, 藉媼力偽為氏之親, 串得達賈室, 往來既數餽遺, 自多子促母歸, 氏曰無亟, 將有待時届歲闌, 賈有急, 需檢取蓄貲積十無二三。 诘氏, 氏不承, 遂占脫輻, 日夕詬詈, 且欲鳴官, 賈不堪其擾, 自悔其非願還婚東更與多金以遣之歸, 人竊有以闒茸議賈者, 然而孽海無邊, 回頭是岸, 賈亦見幾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