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时间:2018-10-9 15:41
一生的梦全在讲台上
库屠左夫 发表在 参考文摘 华声论坛 http://bbs.voc.com.cn/forum-49-1.html
摘自《100个基层教师的口述》
作者:李默,刘肖 一生的梦全在讲台上 段星灿,男,76岁 洛阳市第二师范学校离休教师 口述时间:2002年2月1日 岁月真是无情!假如说这近60年的风雨沧桑宛如一梦,那么,对从教人生的热烈向往和苦苦追求,就是这梦的全部内容。 初做“孩子王”,是在1943年,在新安县城南的梭罗沟,当时我17岁,只有初中一年级学历。说是老师,连第五册算术也不会教,还要麻烦校长每隔一两天从主校过来替我上。我就常给小学生们讲艾青的诗和《大公报》副刊的散文,讲延安,讲列宁的故事。第二年春天,日寇占了新安,我的第一次从教经历就此结束。秋天,我参加八路军后,梭罗沟厚道的老乡还给我这“不合格、乱弹琴”的老师,用毛驴往渑池老家送去了200斤小麦。 1944年冬到1945年春,在渑池和新安,关心我的地下党和八路军的同志,先后两次让我填写了入党志愿书,但我又两次被取消了候补党员资格,因为我不服从组织分配——去渑池的豫西公学任总课代表兼俱乐部主任和去新安做农会工作,而固执地还要去当小学老师。 解放战争期间,我在刘邓为首长的军政大学学习,辗转在太行一带。指导员很重视时事学习,让我当了每天两餐时的读报员,给同学们读报。1947年初春的一个大风之夜,在一盏小油灯前,我正式宣誓入党了。那天,指导员说:“你虽是学员,却起到了教员的作用,同学们不是也都叫你‘段教员’吗?”因此,到年底毕业时,我虽然要求上前线杀敌,却被上级留在政教系当助教。还是那句话——“你是个教员的材料!” 1955年,总政组织部点名调我进京,我的第二次从教经历就此结束。 1956年,我因“鸣放”了一大堆言论,在接受“挽救”后,又“跳出来”为被批判的别人辩护,这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右派”,新中国的“另类”,被开除党籍,军籍,保留公职,下放山西劳动改造。几年当中,一帮在那个丁酉年落难的“年兄”都先后安排了工作,我因此提出要做教师。填了表后却久无下文,后来才知道人家是嫌我“就那点学历”! 好不容易等到1962年“脱帽”,我重回新安,在县城当了中学教师。没几年,“文革”一到,我又成了新安最大的“牛鬼蛇神”。不用说,第三次从教又告终结。 “文革”后期,“专政”放松了一些,我有幸第四次投身教育,在新安正村乡高中执教。我仍抛开课本,为学生讲《秋夜》、《背影》、《从“九一八”到“七七”》以及悼念周总理的传抄诗词。我在台上讲得涕泪横流,台下学生们一片呜咽,惹得校领导整天为我捏着一把汗。 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使我在1979年得以恢复党籍,以前种种莫须有的“问题”也都得到“改正”。1980年,我调入刚恢复不久的洛阳师范执教,直到1985年离休,离开了我几十年为之衷情的教坛。 离休后这些年,我做梦有一半都是让我讲课了,不让我讲课了,又让我讲课了……我觉得这与过去从教的几番起落是分不开的。现在,我虽是斜阳已近西山的人了,但我希望,如果真有来生,我还是愿从梭罗沟起步,重续今生之梦,再做一生一世的教师…… (记录:陈如陵)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