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回来了（小说）[分享]

高致贤
小晓坐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狼外婆的故事》。狼很狡猾，伪装成小山羊的外婆，骗得小羊儿的信任进入房中，将小羊儿噬咬得血肉模糊的场景，不禁使小晓感到阵阵毛骨悚然，仿佛她家门外就有个狼外婆站着。
这时，门铃响了，小晓心里很高兴，赶快准备开门，巴不得爸爸一步跳进家来给自己做伴。
这段时间以来，小晓的妈妈出差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还要好长好长的时间才能回来。只有爸爸陪她在家。有时爸爸有事回家晚，她就感到十分孤单、寂寞、害怕。爸爸妈妈工作很忙，有时很晚才能回家。小晓在家中就常听叔叔阿姨们向妈妈讲起那些拐卖儿童的事；听到那些破门入室的恶性案件，吓得她常常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每当天黑以后，父母尚未回家之时，刚刚十岁的她，守着一套四居室的楼房，尽管灯火辉煌，她也感到空空荡荡，十分害怕。那些琳琅满目的灯具，平时是她向小朋友们炫耀的资本，现在竟然变成一双双饿狼的绿眼睛，一团团狰狞的鬼火。今天下午上学时，爸爸告诉她，他要安排外宾食宿，晚上要回来得晚一点，叫她早点把门关上，不要轻易开门，防止坏人欺骗。她便说：“爸爸，妈妈说的，坏人来了我就打电话去报警！”
家中有电话，小晓很自豪，妈妈当大官，爸爸经常带着大哥大，哪个坏人敢来，我一个电话就叫他灭亡！然而，她又觉得爸爸妈妈常常不能按时回家，自己有些孤独。但她自信自己很坚强，要学习英雄徐洪刚叔叔，坚决和坏蛋作斗争。她想：如果现在门外打铃是个坏蛋的话，她便打个电话给警察叔叔，显示自己的机智勇敢，让他们来抓坏蛋，说不定还可以当一回英雄哩！还会得到老师、校长的表扬，妈妈也一定会表扬自己。这时，门铃轻轻响了一下。
小晓怀着既害怕又想当英雄的心情，一步步慢慢走向门边，右手轻轻一掀，门头上那个绿灯亮了，一下照见了门外来人。再从猫眼里向外扫描，模模糊糊的灯光里，站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女人。这哪里是爸爸？她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马上警觉起来：“不好！坏人！”外面那人听到小晓的脚步声来到门边，见灯开了，却又不见开门，顿觉意外，便大声喊：“小晓，快开门！”
“你是谁？！”“我是妈妈，怎么连妈妈都认不得啦？你从猫眼里看看嘛。”
“骗子，你不是我妈妈，看你那怪样子就不是个好人！”外面那人放低了声音：“小晓，妈妈回来了。”小晓听到这声“妈妈回来了”，便顿时想起狼外婆欺骗小山羊的谎话来。便说：“你说假话，你就是狼外婆！”外面那人突然笑起来：“我啥时候当起外婆来了。小晓，快开门，妈妈给你买来好多好多很好很好的东西。”听到这番话，小晓更觉得她是狼外婆无疑，还是不开，说：“你有哪点像我妈妈？你那个高鼻子就是个洋拐子，你的眼皮那么厚，是个特务；还有你脸上花里胡哨的！”外面那女人知道是自己整了容，而且是大整，还化了妆，孩子认不出来也难怪了。便说：“你连妈妈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显得有点生气。小晓不说话，认定这正是狼外婆的花招。它不就是用这种语气骗小羊儿吗？这声音哪个学不像？便说：“看你那张鬼脸，红红绿绿的，哪像我妈妈，你的声音装得再像也是个坏蛋！”
“小晓，妈妈很累，你嫑开玩笑啦，让妈妈回家休息！”
“不开！不开！就不开！你想得好，你是我妈妈？怎么不用钥匙自己开门？”
“我出差那天换衣服，把钥匙丢在家里了，不信你到衣架上摸我羽绒服的包包里。”
小晓听到这里，认为自己脱身报警的机会到了，便答应一声：“好嘛，你等我去摸摸！”她怕坏蛋溜了，为了稳住坏蛋，她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你等着哈！”
外面那女人虽感长途乘车的劳顿，又觉得自己女儿的机警，心中的高兴驱散疲劳。
小晓回到卧室，匆匆摸过她妈妈的羽绒衫衣袋，什么也没有，便坚信那个是坏女人，便轻轻走进电话室打电话。
“你在这里干什么！？想作案？”外面那女人正等待着，两位天兵突然来到她的身后。待她看清两名着装整齐的警察时，真有点哭笑不得。
“我是xxx，你们怎么啦？”她十分生气。两位警察见这个怪模怪样的女贼还要冒充他们的领导，更是火上浇油，虎一下提她到门外边的过道上，弄得她痛得“哎哟”一声。
小晓爸爸来到楼下听到吼声，断定家里出了问题，心里一急，便噔噔登冲上楼来，见警察抓住个女盗贼，心中大震，赶快大声呼唤小晓。小晓从猫眼中看见那女人被抓住，爸爸也来了，就大胆开门。那女人见了小晓的爸爸，一时大光其火：“你瞎了！你们都是瞎子!？”小晓的爸爸听似妻子的声音，见似妻子的身材，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妻子，只是整了容，化了妆，变化太大，自然差点连自己也认不得她了。
一场误会迎刃而解。
那女人镇静下来，便问小晓为什么认不得妈妈了？问清原因，原来是她在外面整了大容。羽绒服里的钥匙又被其夫放入箱内，就以为她真是个骗子。
“哈哈哈哈”她边向梳妆台走去边自我解嘲地说：“真是一场天大的误会，不怪大家。”她还特别表扬那两位警察动作敏捷，责任心强，叫他俩不要有其它想法。她绝不会怪罪他俩，还要感谢他俩。
“我呢？妈妈。”小晓经过这一场严峻的考验之后，不禁一头扑进妈妈的怀抱，向久别归来的妈妈撒起娇来：“我敢向坏人作斗争！”
“对对对”她说.又是一阵满屋哈哈声：“你们大家都做得对！”
录后注：此文发表于1995年第二期《高原》文学季刊。
2019.6.20录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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