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魏书白话版(全书完)
[打印本页]
202
7/11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直接去
页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6 09:22
奚康生传
作者: 魏收
奚康生,河南洛一陽一人。其祖先是代人,世代为部落大人。祖奚直,官至平远将军、柔玄镇将。进入朝廷为镇北大将军,内外三都大官,赐爵长进侯。死后,赠幽州刺史,谥称简。父奚普怜,不仕而卒。
太和十一年(487),蠕蠕频频侵犯边境,柔玄镇都将李兜率部讨伐。奚康生性格骁勇,有武艺,弓力十石,矢异常箭,当时人十分佩服。跟从李兜为前驱军主,冲锋陷阵,壮气闻名,由此为宗子队主。
跟从帝驾征讨钟离,帝驾很快渡过淮河,而五将未渡,萧鸾派将率众据占滩渚,截断渡口道路。高祖下命令说:“能破滩渚上的敌人的,朕便任他为直..将军。”奚康生当时为军主,对友人说:“如能克敌,得畅名绩,假如不行,命也在天。大丈夫今日为什么不豁出去了。”于是便一跃而起,缚筏积柴,顺风放火,烧其船舟监,依烟直进,飞刀乱砍,投河溺死的人数很多。于是高祖假康生直..将军。后又以功除授中坚将军、太子三校、西台直后。
吐京一胡一 反叛朝廷,自称辛支王。康生为军主,跟从章武王元彬讨伐叛贼。一胡一 派一精一锐骑兵截断进军道路,康生率领五百人迎战,破敌,追至石一陽一城,斩敌三十人。元彬士卒七千,与一胡一 对战,为分五军,四军都败,康生一支独全。迁升统军。率领一精一兵一千追吐京一胡一 到车突谷,诈做坠马,一胡一 以为他们都死了,争相取其首级。康生腾身上骑,挥矛杀敌,杀伤数十人,一胡一 于是北逃。辛支王轻骑退逃,奚康生离他有一百多步远,抽弓便射,辛支王应弦而死。因之俘获其牛羊驼马数以万计。
萧鸾设置义一陽一郡,招诱魏边境民众。康生又任统军,跟随王肃讨伐敌人,进围其城。萧鸾将张伏护登上城楼,出言不逊,王肃令康生射之。康生用强弓大箭望楼射窗,窗开箭入,张伏护应弦而死。城中百姓见到箭矢,都说是狂驽所射。以杀伏护之功,受到帛一千匹的赏赐。又频战再退敌军,朝廷赏升三阶,帛五百匹。萧宝卷将裴叔业率众围困涡一陽一,想解除义一陽一之急。帝诏派高聪等四支军马前往救援,后派都督、广陵侯元衍,都被打败了。当时刺史孟表频频启告,高祖令王肃派康生驰驱救援。一战大破敌军,赏赐升阶二级,帛一千匹。等到寿春前来归降,朝廷派奚康生带领一千羽林军,赐给龙厩马两匹,驰奔寿春。军队既入寿春城,奚康生下令召集城中旧老,宣读帝诏优抚赏赐。不多久,萧宝卷将桓和驻军梁城,陈伯之据守峡石,民心惊动,图谋不轨。奚康生于是防御内外,致使音信不通。固守城池一个月,援军才到。奚康生出击桓和、伯之等二军,击退了他们,攻下梁城、合肥、洛口三处守军营垒。奚康生因功迁升征虏将军、封安武县开国男,食邑二百户。
出任南青州刺史。后来萧衍派郁州军主徐济侵犯边境,奚康生率将讨伐,打败敌人,生擒徐济。朝廷赏赐帛一千匹。当时萧衍听说奚康生能够引强弓。弓力达十石,故意制作大弓两张,送给奚康生。康生得弓,便会集文武官员,举弓平射,还有余力没有使出来。这弓长八尺,弓把中间围长一尺二寸,箭粗如今天的长笛一般,观看的人都认为这是稀世绝伦的勇力。这弓,奚康生把它们送到了朝廷,放在武库之中。
又萧衍派将宋黑率领人马侵扰彭城,当时奚康生恰服母丧,帝下诏起为别将、持节、假平南将军,率领南青州诸路军马击退了敌人。后来萧衍又派都督、临川王萧宏,副将张惠绍率领十万人马侵犯徐州,又借调宋黑为徐州刺史,领军二万,水陆并进,径直围困高土冢戍。帝下诏任命奚康生武卫将军、持节、假平南将军,为别将,率领羽林军三千人,骑兵、步兵任其割配。奚康生一战击败敌人。还京后,帝召见他赴宴,赏赐帛千匹,赐给骅骝御一用 一胡一 马一匹。
出任平西将军、华州刺史,颇有政绩。转任泾州刺史,仍为本将军。因擅自动用官炭瓦被御史弹劾,削除官爵。不久又恢复了官爵。萧衍的直..将军徐玄明驻守郁洲,杀其刺史张稷,率城归附。帝下诏派奚康生迎接,赐给御银缠的槊一张,还有一些枣、杏果之类。面赐说:“果者,果如朕心;枣者,早遂朕意。”还未出发时,郁洲又叛。当时扬州别驾裴绚谋反,朝廷除康生为平东将军,为别将,领四千羽林军讨伐敌人,逢叛乱平息下来,遂不成行。
父亲丧期满后,朝廷起他为平西将军、西中郎将。这一年,朝廷大举征蜀,朝廷假康生为安西将军,率领步骑三万人赴绵竹。到陇右,世宗逝世,班师回朝。朝廷除任为卫尉卿。出任抚军将军、相州刺史。在州位之上,因发生干旱,奚康生鞭打石虎像;又到西门豹祠祈雨,天仍不下雨,命令吏卒取出西门豹的舌头。没多久,两个儿子暴病而亡,他也身遭疾病,巫师认为是石虎、西门豹作祟所致。
朝廷拜授他为光禄卿,领右卫将军。奚康生与元叉共同策划废除灵太后。迁任抚军大将军、河南尹,仍为右卫,领左右。为儿子奚难娶左卫将军侯刚女儿,即元叉的妹夫。元叉因为他家通姻,深相通联,三人一大多一起在禁内宿睡,常常结伴出入。元叉任命康生的儿子奚难为千牛备身。
奚康生性格粗犷、蛮武,说话没有轻重,元叉渐渐忌惮他,在脸上表现出来,奚康生也微微有些害怕不安。正光二年(521)三月,肃宗在西林园朝见灵太后,文武官员侍坐左右。酒兴浓时,官员们一交一 次舞蹈。轮到奚康生,康生跳起力士舞,腾挪旋转,每每看着灵太后,他举手、蹈脚、瞪目、颌首都作出杀戮绑缚的姿式。太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不敢形于言表。天晚,太后想携肃宗在宣光殿就寝。侯刚说:“皇上已经朝拜过您,他嫔御在南宫,为什么要留宿?”奚康生说:“皇上,是陛下的儿子,随陛下走东串西,还能访问谁?”群臣无人敢应答。灵太后自己起身拉着肃宗的手下堂而去。奚康生大声呼喊,在后面高唱万岁,近臣都喊万岁。肃宗在前面进入小门,左右官员竞相拥挤,门不能闭。奚康生夺过儿子奚难的千牛刀,砍了直后元思辅,局势才安定下来。肃宗上殿,康生当时仍有酒兴,准备出来动作,被元叉捆了起来,锁在门下省。到第二天早上,元叉不出现,命令侍中、黄门、仆射、尚书等十多人审讯康生所犯之事,处康生斩刑,奚难被处以绞刑。元叉与傅刚一起在禁宫内矫诏决定这样做。皇上同意康生受斩刑,奚难则免死流放。奚难哭着与父亲拜别,奚康生庆幸儿子免死,又声气慷慨,一点也不悲泣。对他的儿子说:“我不是因反叛而死,你为什么要哭呢?”有关部门驱逼奚康生奔走赶赴刑场。当时,天已昏暗,行刑的人砍了奚康生数刀,而他却没死,刽子手便朝倒在地上的奚康生戳刺。人们都说这是元叉的旨意,使他多受些痛苦。尝食典御奚混与康生一起持刀入宫内,也同时就绞刑。
奚康生久为将领,等到做地方官,经常杀人。而他一贯笃信佛教,几次舍弃自己的住宅建立寺塔。做过官的四州,都建有佛寺之类。死时,年五十四岁。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6 09:22
杨大眼传
作者: 魏收
杨大眼,武都氐人杨难当的孙子。大眼少年即有胆识力气,跳跃行走如飞。然而,因他为偏房所生,不被其宗族亲人所注目重视,经常有饥寒一交一 迫之苦。太和年间,奉朝廷邀请做官。当时高祖从代州出发向南征伐,命令尚书李冲选拔征伐官员,杨大眼前往求职。李冲不答应,杨大眼说:“尚书大人不了解我,让我为您献上一技。”便拿出三丈长的绳子系在发髻上面,快步奔走,绳子被扯得直如箭矢,奔驰的马匹都赶不上他的速度,在场的人无不惊叹。李冲说:“自从远古以来,从未有过谁有如此超群的才干。”于是任命他为军主。杨大眼环顾同僚们说:“我的今天,正是所谓蛟龙入水之秋,就此一举使得我以后再难与诸君处同一行列了。”没多久,升迁为统军。跟随高祖征讨于宛、叶、穰、一邓一 、九一江一 、钟离之间,所经历的战斗,无不勇冠六军。世宗初年,裴叔业以寿春归服朝廷,杨大眼与奚康生等率军马先入寿春接管,因此功被朝廷封为安成县开国子爵位,食邑三百户。升任直..将军,很快又加辅国将军、游击将军。
大眼出任征虏将军、东荆州刺史。当时南蛮酋长樊秀安等人反叛朝廷,皇帝下诏命大眼为别将,隶属于都督李崇,意求平定叛乱。杨大眼的妻子潘氏,长于骑射,自个儿来到军中看望大眼。等到攻阵游猎的时候,杨大眼让妻子潘氏披挂戎装,与他或是一起鏖战沙场,或是齐驱林壑之间。战完回营,一起坐于大帐之下,面对大眼众多幕僚牙将,谈笑自如。当时有人指着她对别人说:“这便是潘将军。”
萧衍派遣他的前任一江一 州刺史王茂先率领数万人马驻扎樊、雍,招诱蛮夏,计划建立宛州,又命令他设置的宛州刺史雷豹狼、军主曹仲宗等人率领二万人马偷偷据守在河南城。世宗命杨大眼为武卫将军、假平南将军、持节,带领督使统军曹敬、邴虬、樊鲁等诸路大军讨伐王茂先等部,大破敌军,斩杀萧衍辅国将军王花、龙骧将军申天化,俘获七千余人。萧衍又派遣他的舅舅张惠绍总统大军,偷偷据守宿豫。朝廷又假杨大眼平东将军为别将,与都督邢峦一起征讨敌军,大破之。于是乘胜追击,长驱直入,与中山王元英一同围困钟离。杨大眼驻军城池东面,把守淮河桥东西两条道路。正好碰上淮河涨水泛滥,杨大眼统领的统军刘神符、公孙祉两支军马夜晚争桥奔逃退却,大眼无法禁止,只好跟随而逃,因此被贬成营州兵。
永平年间,世宗追述他以前功绩,起用他为试守中山内史。当时高肇征讨蜀地,世宗考虑萧衍侵犯徐州、扬州,便征召杨大眼为太尉长史、持节、假平南将军、征东别将,隶属于都督元遥,在淮水、肥水那里阻挡萧衍攻势。杨大眼到了京师,当时人们思念他的雄气勇力,高兴他又被起用,台省闾巷之中,观者如市。杨大眼领军驻扎谯州南面,世宗恰在此时驾崩。这时萧衍派遣将领康绚在浮山筑堤阻挡淮水,图谋淹灌寿春。朝廷下诏加杨大眼为光禄大夫,率领诸路军马镇守荆山,朝廷又恢复其封邑。后来,杨大眼与萧宝夤一起征伐淮堰,不能克复。于是就在堰上决开流凿渠,放水冲敌,军队还朝之后,又加平东将军。
杨大眼擅长骑马,穿着戎装,雄伟挺拔,穿上盔甲,腾挪跳跃,灵活自如,被世人称道。巡抚士兵,称呼如子,看到士兵伤病,时常为之落泪伤心。身为将帅,经常身先士卒,冲突坚固阵地,出入英勇无畏,敌兵碰上他的刀刃者,无不立即身亡。南方敌人前后所派遣的督军将帅,听说对手是杨大眼,军队未渡长一江一 ,个个都害怕不已。甚至传闻,淮泗、荆沔一带民间有孩子啼哭的,父母一说“杨大眼来了”,全都吓得不敢哭泣了。王肃弟弟的儿子王秉归国之初,对大眼说:“在南边时听见您的名字,我以为你真的是眼睛如车轮大小。今天一见,原来与常人差不多。”大眼说:“两军旗鼓相对,我杨某怒目圆睁,足以使您目不敢视,何必要眼大如车轮。”当时的人推许杨大眼的骁勇果敢,普遍认为即使关羽张飞也不能超过他。然而征淮堰一战,杨大眼喜怒无常,过分严酷地鞭打士兵,士兵们很是有些议论。有识之士认为这是杨大眼性情转移所导致的结果。
后来,杨大眼又以本将军出任荆州刺史。任上,经常用蒿草捆扎成草人,给它穿上青布,张弓射击。又召来许多蛮人,指着草人对他们说:“你们假如胆敢叛乱投敌,我的办法就是这样射杀掉。”又北氵育郡曾经有老虎出没为害,杨大眼与之搏斗并擒获了它,割下老虎的脑袋挂在闹市上。从此,荆地蛮人互相转告说:“杨公是个恶人,经常以蒿草扎我们形状然后射杀。连深山老虎都难免噩运。”于是他们再也不敢为寇作盗了。杨大眼任州官两年,卒于任上。
杨大眼自己虽不看书,经常要人给他读书,自己坐在那里听书,听过之后,全都能记住。上面要他写告示,他都以口授之,所以终于认不得几个字。杨大眼有三个儿子,长子甑生、次子领军、小儿子征南,都是潘氏所生,气度才干都有其父气象。
当初,大眼流落营州,潘氏在洛一陽一,行为很是不端。等到大眼为官中山,大眼侧室所生女儿的丈夫赵延宝跟他说了这件事,大眼愤怒万分,幽闭潘氏,然后把她杀了。后来杨大眼又娶继室元氏。杨大眼死后,甑生等人询问印绶在哪里,当时元氏刚刚怀孕,指着腹部对甑生等人说:“爵禄当由我儿继承,你们这些人,不要指望!”甑生等人咬牙切齿。等到杨大眼丧棺将要回京师,在离城七里的城东面,营车露宿。夜里二更时分,甑生等人打开大眼棺材,延宝奇怪地询问,征南射死了他。元氏很害怕,奔逃入水,征南又张弓射之。甑生说:“天下怎能有杀害自己母亲的人。”征南作罢。于是他们取大眼一尸一体,骑在马上抱住他,左右随从簇拥他们叛离朝廷。荆地人畏惧甑生等人骁勇善战,不敢苦追。甑生等人奔往襄一陽一,归顺萧衍。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7 10:06
崔延伯传
作者: 魏收
崔延伯,博陵人。祖崔寿,在彭城陷入一江一 南政权。崔延伯很有力气,少年即以勇壮闻名。出仕萧赜,为缘淮游军,带濠口戍主。太和年间进入皇魏,高祖深深嘉许这种行为,常任统帅。胆量勇气过人,兼有谋略,征讨之处,都立下了战功。积累功劳位次渐进,朝廷除授他为征虏将军、荆州刺史,赐爵定陵男。荆州地形险恶,蛮左寇乱,常有结聚作乱的势力,崔延伯自统军讨伐,无不摧灭,由此穰地安宁,没人再敢捣乱。
永平年间,转任后军将军、幽州刺史。萧衍派他的左游击将军赵祖悦率军偷据峡石,帝下诏让崔延伯为别将,与都督崔亮一起讨伐敌人。崔亮令崔延伯据守下蔡。延伯与别将伊瓮生挟淮造营。崔延伯于是取车轮,去掉外圈,削尖其幅,两两相对,揉竹为绳,贯连不绝,一共十多道,横水为桥,两头安置大辘轳,士兵在里面任情出没,不可烧斫。崔延伯既断赵祖悦等人后路,又让舟船不能相通,所以萧衍援军不能前往救援,赵祖悦全军都被俘虏。延伯在军中被拜平南将军、光禄大夫。
崔延伯与杨大眼等从淮一陽一来到京城,灵太后在西林园引见崔延伯等。太后说:“卿等志尚雄猛,都是国中名将,前番平定峡石,上下称快,这乃是卿你的功劳啊。但是淮河堤堰仍在,应该有所打算,所以招引你们一起商量,各人拿出一套方案以备后用。”杨大眼说:“臣的主意是从水陆两路,同时并进,这样便可无往而不克。”崔延伯说:“为臣今天要小与大眼作难,既对圣颜,答旨应符合实际,淮水水南水北都有沟渠,陆路进攻的计策如何实施?依臣短见,愿圣心怜悯水兵的勤苦,给他们一年时间,专门练一习一 水上作战,如有意外情况发生,随召可用,无往不克。”灵太后说:“爱卿所说,深中要害,就按你说的办。”
永平二年(509),朝廷除授他为安北将军、并州刺史。在州任上贪一污官民财物,声名闻于远近。朝廷召还为金紫光禄大夫。出任镇南将军、行岐州刺史、假征西将军,赐给骅骝马一匹。正光五年(524)秋天,因以往在扬州建淮河桥的功劳,封为当利县开国男,食邑二百户,不久又增加食邑一百户,改封新丰,晋爵为子。
当时,莫折念生兄天生由陇而下东进犯境,征西将军元志被莫折天生所擒,贼势汹汹,进驻黑水。帝诏崔延伯为持节、征西将军、西道都督,与行台萧宝夤一起讨伐敌人。萧宝夤与崔延伯在马嵬扎下营垒,南北相距百余步。萧宝夤每天召集督将讨论打击敌人的方法,崔延伯每说“敌人刚刚胜利,气势正锐,难以与之争锋”。萧宝夤一脸不高兴:“君你荷国一宠一 惠,总军出讨,国家安危便系于一身,而你每每显示出怯懦之情来,损我皇威,挫军锐气,这是你的罪过。”崔延伯第二天早晨到萧宝夤那里谢罪,说:“现在我当帮助明公您试探敌人勇怯。”崔延伯选择一精一兵数千,下渡黑水,列阵西进向敌营进发,萧宝夤率领部队在水东寻原西北,以示后继。当时敌人十分疯狂,在水西一里的地方营营连接。崔延伯径至敌营,耀武扬威,威胁敌人,慢慢地回军后退。敌人以崔延伯人少,开营竞逐,数量超过延伯军十倍,临水逼迫。萧宝夤亲自出阵观看,怕延伯有什么亏损。崔延伯不与敌人一交一 战,亲自殿后,抽军东渡,运转如神,不一会全部渡完,他徐徐自渡。敌人泄气,相继归营。萧宝夤大为高兴,对官僚们说:“崔公,是古代的关羽、张飞再世。今年何愁不能制一服 敌人。”崔延伯驰马见萧宝夤说:“这些敌人不是老一奴一对手,公你只管坐等看戏。”后日,崔延伯率众出击,萧宝夤为其殿后。莫折天生率领全部人马前来迎战,崔延伯申令将士,身先士卒,打乱敌前锋。于是大军勇锐一精一进,大破敌军,俘虏斩杀敌人十多万,追赶到小陇。秦地敌人英勇顽强,诸将都很害怕,朝廷初议派将,都说非崔延伯无人能平定下来。果然这次战胜了敌人。朝廷授其为右卫将军。
当时,万俟丑一奴一、宿勤明达等人侵掠泾州。这以前,卢祖迁、尹瓮生几名将领都在元志前行之始,同时率军向雍州进发,从六陌道准备攻取高平。元志败,他们仍停军泾水那里。崔延伯打败秦贼之后,便与萧宝夤一起率军在安定与他们会师,兵力一下子增加到十二万,铁马八千匹,军威很盛。丑一奴一在泾州西北七十里当原城这地方扎下营盘,不时轻骑前来挑战,大兵未一交一 ,便奔逃而去。崔延伯恃功负胜,便要求率军先驱。砍树木营造大排,内安锁柱,教练强兵,扛在肩上冲锋,称为排城,战士在外,辎重居中,从泾州缘原北上。大军准备出营讨伐敌人,还未一交一 战,有数百名敌人,诈持文书,说是投降书,请求大军且慢。萧宝夤、崔延伯认为这是事实,徘徊未发。不一会宿勤明达率军从东北而来,乞降敌人从西面冲来,诸军前后受敌。崔延伯上马突阵,敌人攻势受挫,不一会儿便排山倒海,向北直冲敌营而来。敌人都是轻骑,而延伯部队兼有步兵,兵力疲惫怠慢,敌人于是乘着间隙进入排城。崔延伯军队于是大败,死伤人数将近二万。萧宝夤收拾军马退保泾州。崔延伯修缮器械,用钱招募骁勇之士,又从泾州西进,在离敌彭抗谷营寨七里的地方扎营。崔延伯耻于前番受挫之辱,不报告萧宝夤,便独领军马出营袭击敌人,大破敌军,不一会便踏平几处栅寨。敌人纷纷逃走,延伯看见自己士兵纷纷抢夺财物,散乱不整,便往来奔突制止,于是军队又被打得大败。崔延伯中流矢,为敌人射死,士兵死的有一万多人。
崔延伯善于抚慰将士,能得众人之心,与奚康生、杨大眼一起成为诸将中的佼佼者,崔延伯临死时功名尤重。当时大敌未平而崔延伯就死了,朝野人士都叹惜担心。朝廷赠其为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定州刺史,谥称武烈。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7 10:06
尔朱荣传
作者: 魏收
尔朱荣,字天宝,北秀容人氏。他的祖先居住在尔朱川,便以州名为姓氏。经常统领部落百姓,世世代代为酋长。高祖父羽健,登国初年任领民酋长,率领契一胡一 武士一千七百人跟随圣驾平定晋一陽一,他率部平定中山。论其功劳朝廷拜授他为散骑常侍。家定居在秀容川,皇帝下诏划出一块方圆三百里的地盘分封给他,让他长为世业。太祖一开始想南秀容川原野肥沃,打算让他在那安居乐业,羽健说:“臣家世世代代奉随国命,侍从圣驾左右。北秀容既然也在分封之内,又靠近京师,臣哪能因封地贫脊与否迁居远地而与我皇分开。”太祖答应了他的请求。羽健居住的地方,曾经有狗舔地,于是人们沿顺着狗舔的地方往下挖,得到一眼甘泉,至今仍叫狗舔泉。 尔朱羽健,世祖时谢世。曾祖郁德,祖代勤,相继任领民酋长。代勤,是世祖敬哀皇后的舅舅。代勤以皇帝外亲加上屡次征战有功,皇帝又加他百年之荫,升任立义将军。他曾经率民围山打猎,百姓射虎,误伤他的大腿,代勤让人拔去箭头,也不查究是谁干的,说:“这既然是过失,我哪里还能兴师问罪呢?”治下百姓听说这事,都被他的慈爱之心打动。高宗末年,朝廷让他假宁南将军,任肆州刺史。高祖赐给他梁郡公爵位。 尔朱代勤因年老退休,每年都受朝廷布帛百匹的赏赐。活到九十一岁,逝世。朝廷赐给他帛五百匹、布二百匹,赠予镇南将军、并州刺史,谥号庄。孝庄初年, 尔朱荣因有辅佐拥戴皇帝的功绩,代勤又被朝廷追赠为太师、司徒公、录尚书事。
尔朱荣父亲新兴,太和年间,继任为酋长。家中豪富,财货充足。新兴曾经行于马群之间,看见一条白蛇,头上长了两只角,游动在马群前面。新兴觉得十分奇怪,对它说:“你如有神灵,就让我的牲畜兴旺发达。”从此以后,新兴治下牛羊之类,日见滋盛,牛羊驼马,色各为群,不计其数,粟谷麦黍,收成极好。朝廷每次有征战行动,新兴就奉献他养的私人马匹,还备好军粮,以补军需。高祖嘉赏他的行为,命他为右将军、光禄大夫。等到都城迁到洛一陽一之后,皇帝特许他冬天在京朝上,夏天便返回部落。新兴每次入时,众多王公显贵竞相以珍宝玩好送给他,新兴则以名马作为回报。后转任散骑常侍、平北将军、秀容地区第一领民酋长。新兴每年春秋二季,总是与妻子孩子们一起在川泽之间巡阅畜群,并围山打猎借以自娱。肃宗朝,新兴因年岁已高,请求朝廷传爵位给儿子 尔朱荣,朝廷同意了。新兴正光年间去世,享年七十四岁。朝廷赠给他散骑常侍、平北将军、恒州刺史,谥号简。孝庄初年,朝廷又赠他假黄钺、侍中、太师、相国、西河郡王各种称号。
尔朱荣皮肤洁白,容貌姣美,幼年时代便神机妙算,断决明达。等到长大之后,喜爱打猎,每次设围誓众,就按军阵的做法,号令严肃,无人敢稍有犯越。秀容地界内有三口池塘,都处于高山之上,水清亮,深度不测,相传叫做祁连池,魏朝称它们为天池,他的父亲 尔朱新兴,曾经与荣一起在池边游玩,突然间,就听到箫管鼓竹的声音。新兴对尔朱荣说:“古来相传,凡是听到这种声音的人都可官至公辅。我今年岁已高,这征兆当在你身上应验。你要发愤。”
尔朱荣继承爵位之后,任直寝、游击将军。正光年间,天下兵起,于是,尔朱荣不再从事牧业,分散牲畜,招集兵士,发给他们衣服马匹。蠕蠕主阿那环侵犯抢掠皇魏北方,朝廷下诏让荣代节,任冠军将军、别将,隶属都督李崇北征。 尔朱荣率领部下四千人追击阿那环,越过戈壁地带,没有追上,撤兵而还。秀容地区归附的一胡一 民乞扶莫于攻破郡城,杀了太守;南秀容牧子万子乞真反叛魏朝,杀死了太仆卿陆延;并州牧子素和婆山仑山佥也起兵叛逆。 尔朱荣前后都带兵一并把他们平定了。又迁任直尔将军、冠军将军,仍为别将。内附魏朝的一胡一 乞、步落坚一胡一 、刘阿如等又在瓜州、肆州等地叛乱,敕勒的北勒步若在沃一陽一谋反, 尔朱荣一并扑灭了叛乱。因为军功,朝廷封他为安平县开国侯,食邑一千户。不久又加授他为通直散骑常侍。敕勒的斛律洛一陽一在桑乾西叛乱,与费也头牧子互为犄角,一交一 相呼应, 尔朱荣率领骑兵在深井打败斛律洛一陽一,把牧子费也头流放到黄河以西。朝廷给他加号为平北将军、光禄大夫,假安北将军,任北道都督。不久又升武卫将军,很快又加使持节,安北将军,都督恒、朔州讨虏的各路大军,假抚军将军,晋封博陵郡公,又增食邑五百户。他前面被授的梁州爵位,听其转赐第二个儿子。当时 尔朱荣率领军队到肆州,肆州刺史尉庆宾畏惧讨厌他,紧闭城门,不欢迎他。尔朱荣大怒,攻下城池,便让他的堂叔尔朱羽生任肆州刺史,在秀容把庆宾抓了起来。这个时候 尔朱荣兵威渐渐旺盛,朝廷对他此次举动也不能怎么样。不久,朝廷又命他为镇北将军。
鲜于修礼反叛朝廷, 尔朱荣上表请求向东讨伐,又进号为征东将军、右卫将军,都督并、肆、汾、广、恒、云六州诸军事,进官为大都督,加授金紫光禄大夫。当时杜洛周陷于中山,这个时候,皇帝声称将亲征北方,以 尔朱荣为左军,未成行。等到葛荣吞并洛周,气势汹汹,日见逼人。尔朱荣担心葛荣会南逼邺城,上表请求派给他骑兵三千东援相州,肃宗没有答应。又迁升他为车骑将军、右光禄大夫,不久又进位仪同三司。
尔朱荣想太行山以东贼势越来越盛,为防止他们向西发展,便派军队固守滏口以防敌人侵入。又上书说:“臣以前因为二州频频反叛,大军丧败,黄河以北没有援军,实在是担心敌人南侵,所以命令一精一锐骑兵三千人出援相州,京城响应,断他南望之心,敌人听说这种声势,就会放弃南侵打算。使者还朝,奉敕说:‘念生被杀,宝夤受擒,丑一奴一、明达都向朝廷传递诚意,三辅平安,关、陇宁静。费穆勇猛军队,大杀妖孳蛮人;两绛狂妄的蜀人,都已低头认罪。’又承蒙北海王颢率领人马两万镇守相州。北海王乃是皇孙,名位崇高尊贵,镇守抚慰邺城,确实担得起人们的厚望。臣希望增加他们的配给,尽早派遣。今天关西虽然平定,然士兵未可役使,太行山南面邻近的敌人,理无发召,王师虽然众多,频频被其打败,人们担惊受怕,形势实在难以应付。朝廷若不改弦更张,重思方略,那就无法以保万全。按微臣愚陋的想法,蠕蠕主阿那环荷戴国家厚恩,未必就忘报答,臣请求派一名使者慰问那环。随即朝廷发兵向东,直趋下口,扬威振武,以捣其背;北海的军队,镇抚相部,加强警备,以挡那环前路;微臣统领的兵士虽少,也尽最大努力,自井陉以北,隘口以西,分别防守险要之地,攻击其肘腋部位。葛荣虽然吞并洛周,皇上威力未加于他,且他部下人心不齐,完全可以分而化之。”于是, 尔朱荣便严令约整部下,广招义勇之士,北方捍守马邑,东边塞填井陉。
不久碰上肃宗驾崩,皇帝死得十分突然, 尔朱荣听说,勃然大怒,声称肯定是郑俨、徐纥做的手脚,他与元天穆秘密商议带兵入京,拯救朝廷,讨伐逆贼,安定局势。于是上表直言说:“臣惊闻德高望重的我皇帝背弃万民而去,痛苦万分,号啕顿哭,五脏六腑为之摧裂。臣仰寻诏书旨意,实在震惊扼腕。如今,天下百姓,议论纷纷,异口同声,都说德高我皇,猝然离世,是被毒害所致。臣等耳听众说,静心细想。上个月二十五日圣体有病,到了二十六日便突然去世。思前想后,这确实让人弄不明白。况且天子有病,侍奉大臣不离左右,亲属贵戚,皇室御医,瞻仰病情,面奉陛下音旨,亲身仰承圣上顾托。哪里会有刚生病时不召医生,逝世后没有料理的事情,这要让天下人不感到奇怪惊愕,四海百姓不为之垂头丧气,办得到吗?又皇后生女,称为储君,疑惑朝野,表面悲哀,实则庆幸,宗庙之中,祖先被欺,天下百姓,离心离德,致使七百危如累卵,国家毁于一朝,正是选君于婴孩之中,寄治乳抱之日,必然导致奸臣逆竖把持朝政,乱臣贼子破坏纲纪,他们便可随心所欲地指影以行权力,借形而弄诏令,这就是蒙住眼睛捕捉麻雀,塞着耳朵盗取铜钟。而今秦、陇尘土飞扬,赵、魏云起雾合,丑一奴一攻势逼近豳、雍,葛荣、就德侵犯黄河、海边一带,楚兵吴卒近如咫尺。古人说:国家不幸,是邻国的福气。他们一旦听说皇帝逝世,哪个不想占些便宜?臣想德高望重的皇帝以德治天下,且以正君登极,犹且边境烽火、狼烟不断,妖寇不灭,何况现在听从佞臣之计,按照亲戚的意见,共推潘妃的女儿哄骗百姓,奉举尚不会言语的小儿君临四海,这想使天下安宁和平,愚臣闻所未闻。微臣诚挚希望朝廷留聪明贤良的爱慈之心,冷静下来,稍作考虑,洞照微臣赤胆忠心,体察微臣诚恳的意图,让我赶赴朝廷,参与大议,询问侍臣皇帝驾崩缘由,调查禁军所不知道的情况,把徐纥、郑俨之徒送诸刑律,以雪朝廷齐天大耻,谢答远近怨怒。然后召集宗族亲属,推选其中年龄合适,声望很高的人,改承宝运,那就会使四海气象更新复苏,实是百姓的幸运。”于是 尔朱荣带领将帅赶赴京师。灵太后十分害怕,下诏命李神轨为大都督,准备在大行设防阻挡。
尔朱荣上表直陈之始,派遣侄子 尔朱天光、亲信奚毅以及仓头王相进入洛一陽一,让他们与自己的堂弟一起秘密商议废立之事。天光见到庄帝,陈述尔朱荣的心愿,皇帝赞许 尔朱荣的想法。尔朱天光等人回到北地,尔朱荣正从晋一陽一出发。听说如此,犹自怀疑朝廷所立是否属实,于是便以铜铸造高祖以及咸一陽一王禧等六王子孙像,造成的是谁谁便应当被奉为君主,只有庄帝像成功了。 尔朱荣军队驻扎河内,他又派王相秘密入京奉迎皇帝,皇帝与其兄彭城王劭、弟始平王子正从高渚偷偷渡过黄河来到尔朱荣驻军处。 尔朱荣的将士齐声高喊皇帝万岁。当时是武泰元年(528)四月九日。
十一日,尔朱荣拥戴庄帝为君主,庄帝下诏任命 尔朱荣为持节使、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开府,兼任尚书令、领军将军、领左右、太原王,食邑二万户。十二日,文武百官全都在行宫朝拜皇帝。十三日, 尔朱荣被武卫将军费穆的说教所迷惑,便引导迎驾的文武百官到行宫西北,说打算祭祀苍天。朝廷官僚集合到一起之后,尔朱荣的骑兵列队环绕,把他们一团一 一团一 围住, 尔朱荣责问大臣们天下丧乱,明帝猝然驾崩的缘由,说这全都怪你们这帮贪婪酷虐的臣子,不相匡救辅佐所导致的结果。说完,便让士兵乱杀乱砍,王公卿士全都敛手就戮,死者达一千三百余人,皇弟、皇兄也一起被害,灵太后、年少的君主那天也一齐突然死亡。 尔朱荣于是滋生大志,命令御史赵元则制造禅文,派数十人把庄帝迁到河桥安顿。到了夜里四更时,又拥皇帝南还至行宫幕营。庄帝忧愤一交一 加,无计可施,于是命人向 尔朱荣宣明旨意说:“帝王更替频繁,盛衰没有常度,而今大魏既遭噩运,天下瓦解。将军您仗义而起,所向披靡,这是天意,不是人力所能。我投奔这里,本为保存性命,帝王这样高位岂敢妄自希求。面对将军您的逼迫,我所能做的只能权且顺乎您所请而已。而今国运已经转移,天命在您,将军您应及时登位。将军您假如一定推辞不就,打算保存大魏社稷,也任您重择亲贤,共同辅佐拥戴大魏一江一 山。”尔朱荣本已有篡权企图,于是用金铸造自己的铜像,连铸四次,都未成功。当时幽州人刘灵助擅长占卜,被 尔朱荣所信任,他说天时人事不可勉强啊。尔朱荣也精神恍惚,难以自持,很久才醒悟过来,继而便愧惭后悔起来。正在此时,献武王、 尔朱荣外兵参军司马子如等痛切直言,陈述不可取而代之的道理。尔朱荣说:“像我这样罪大恶极的错误,我只有一死以谢朝廷,今天朝廷处在如此危险的关头,有什么计策可救国家。”武王等人说:“不如归还奉戴长乐,以安定天下。”这样便还奉庄帝即帝位。十四日,皇帝车驾入洛一陽一帝宫。
这些时,民间有的说要迁都晋一陽一,有的说 尔朱荣纵兵大肆掠夺,人们纷纷惊恐难当,人情汹汹,骇悸震忄栗,京城士子全都外逃,一个不剩,没谁再敢出头露面,衙门空虚,官府废旷。 尔朱荣听说这种情况,上书说:“臣我世世代代身受朝廷厚望,连年征讨,忠于王室,志在效死。只因太后一婬一乱,孝明暴崩,臣便率领义兵,以图扶立社稷。陛下刚刚登基,人情未安,大兵一交一 杂,难以齐一,以致诸王朝贵横遭死亡的人数众多,而今微臣微躯难以堵塞以往的罪责,难以得到亡者的谅解。然而臣追思死难大臣们的声望德行,真可谓是不朽之人,乞求上天降慈恩之心,微申私责。无上王大人请追赠他帝号,请赠诸王公、刺史们三司之号,死难臣僚中位置处三品之中的请求赠与令仆的称号,五品之官请赠方伯,六品以下以及平民赠以镇郡称号。那些死后无后人能继承这些称号的,请求圣上授予他封号爵位。按他们品位高下、级别高低,授予他们相应的称号,务使皇恩及存达亡,以慰生藉死。”庄帝下诏说:“朕览表不胜梗塞。朕德行平庸,难感天地,导致如此残酷滥杀的局面出现,回首往事,真是痛入骨髓。可按表疏中所说的去做。”从此以后,赠荫一事,渐渐变得滥而无味,平庸的人、品位微贱的官员,动不动就做上大官,这被有识之士所看不起。武定年间,齐文襄王开始纠正其过失,追赠褒扬渐有章法。 尔朱荣启奏皇帝派使者沿城安慰那些受惊吓的人,从这以后人心渐渐安定下来,朝中逃亡的官员也渐渐归到朝廷。尔朱荣又奏请轮番当值,每逢朔望那天,当值官员引见三公、令仆、尚书、九卿以及司州牧、河南尹、洛一陽一河一陰一执事等官,参与讨论治国方略、王道经纶,作为惯例沿袭下去。
五月, 尔朱荣返回晋一陽一。七月,皇帝下诏说:“天地统领万物,星象增其光辉;皇帝统治天下,大臣助其大业。所以周道中缺,齐、晋立下济世之忠;殷运亏损,彭、韦振起救时之节。自从大魏前朝统治颠扑,噩运到来,太原王 尔朱荣于是拥戴朕躬,以君临万国。尔朱荣的功勋超过伊、霍,功劳齐天地,大魏王室重振皇风,全靠了尔朱荣。因此朕授他为柱国大将军、兼录尚书事,其他官职照旧。”
这时,葛荣拥军号称百万,矛头直指京师。相州刺史李神轨闭城自守。敌人前部已过汲郡,所经过的村庄都横遭劫掠。 尔朱荣启奏皇帝,请求讨伐。九月,尔朱荣率领一精一锐骑兵七千,战马都有备用的,日夜兼程,东出滏口。葛荣长期为贼,横行黄河以北广大地区, 尔朱荣七千骑兵与他的军队比较起来,悬殊极大,人们议论纷纷:这哪能制一服 逆贼啊。葛荣听说此事,也高兴坏了,便吩咐部下说:“这太容易对付了。你们只管都准备好长绳子,他们一到,绑起来就是。”葛荣自邺以北摆下数十里长阵,阵如箕形,张翼推进。 尔朱荣偷偷在山谷伏军作为奇兵,分督将以上的军官三个人为一处,每处数百名骑兵,命令他们在埋伏的地方扬尘呐喊,以使敌人弄不清有多少人马。又派遣人马上前邀战, 尔朱荣以刀不如棒的威力大,秘密吩咐军人各备神棒一根,放在马的侧面。说等到战斗发生时,不计斩级,用棒击死敌人就行了,以免耽误追击敌军。于是分别命令壮士们在各处冲突敌阵,号令严明,将领士兵争先杀敌。 尔朱荣亲自冲锋陷阵,在敌阵后部出现,这样前后夹击,大破敌军。在阵中活捉葛荣,敌人纷纷投降。尔朱荣考虑敌人人数众多,假如立即把他们分开,恐怕他们心生疑惧,或许又结聚起来,成为后患,于是普告各人自便,亲属任其相随,居住在他们想居住的地方。这样,大家十分高兴,随即星分云散,数十万人马全都散去。等到他们跑出百里之外, 尔朱荣才开始派兵分头押领,把这些人安置在合适的地方,俘虏们都被安置得很好。然后筛选其主将,量力任用,新归附的人都安定下来。当时人佩服他的办事快捷。又用牢车把葛荣送往京城。皇帝下诏说:“荣卿功齐天地,爵服之类必须高贵;道救百姓,嘉赏之名必须伟大。正因为如此所以有莘赞辅亳州,于是朝廷赐给他最高贵的称号;姜望翼蔽周朝,于是他在朝廷中处于特殊的位置。何况导源积石,袭构昆山,庭集群英,助成鸿业,扶颓柱于高天,振绝维于厚地,德行冠绝五侯,功勋高出九伯的人呢!太原王 尔朱荣代代蒙承恩一宠一 ,世世都是忠烈,他入则拯颓败国运,出则剿祸了元凶,使多年迷雾一朝散去,几年尘埃迅速清除。燕、代既安,赵、魏还苏,与前人比较他的成绩功勋,古今无双,假如不稽查比照旧典成式,增加礼遇之数,那将凭什么来昭德报功,远明国范?可授予他大丞相、都督河北畿外诸军事,增加邑户一万户,加上前面之数总共三万,其他官职照旧。”
当初, 尔朱荣将要讨伐葛荣时,军驻襄垣,便命战士列围打猎。有两只兔子跃起于战马之前,尔朱荣于是跃马弯弓对天立誓说:“射中就能擒获葛荣,不中则不行。”不一会儿,两只兔子都应弦而倒,三军将士都很高兴。等到大破敌军之后, 尔朱荣就让人在射倒兔子的地方立起一块碑,称“双兔碑”。尔朱荣将与葛荣决战的那天晚上,梦见一个人向葛荣索要千牛刀,而葛荣一开始不肯给他。这个人称:“我是道武皇帝,你敢违抗!”葛荣于是献上千牛刀,这人手执其刀一交一 给 尔朱荣。醒来之后,尔朱荣十分高兴,自知此战必胜无疑。
皇帝又下诏说:“我皇魏道合神元,德照灵范,源先二象,化和五才,皇运与日月同长久,金鼎共天地齐永远。但正光末年,皇运时挫,四方皆乱,九宫失序,朝野长叹,士女嗟怨,遂使得四海土崩,九州瓦解。逆贼杜周,杀戮于燕州、代州;妖寇葛荣,横行于魏州、赵州。常山、易水,战鼓夜起;冰井、丛台,一胡一 尘昼合。朔南久是荒芜之地,黄河以北殆成灰烬。宗庙常有不安之虑,国家总怀不测之忧。大丞相、太原王 尔朱荣道照域中,德光域外,神机昭明藏匿往古,思考现实预知未来,大义紧跟先勋,忠诚足资往烈。遂能大建义谋,收集忠勇,将士们如熊罴竞逐,虎豹争先,纵横南北,披靡东西,灭此鲸鲵。杀死的敌贼多于长平坑数,积累的器物高于熊耳。秦晋闻声而丧胆,齐莒侧听而恐惧。皇道中兴大业于是再兴,太平基业从此开始。即使伊尹、霍光宣明政教翼蔽朝纲之功,齐桓、晋文推重人才、赞辅周室的做法,也难以与 尔朱荣并驾齐驱,比较功勋。尔朱荣道德齐天,仁润万民,自古以来,未有可比。假若朝廷不广赐山河,大开宇土,何以彰表崇高的大义,标记广远的盛德?可以把冀州的长乐郡、相州的南赵郡、定州的博陵郡、沧州的浮一陽一郡、平州的辽西郡、燕州的上谷郡、幽州的渔一陽一郡等七郡,每郡各一万户,加上前面所赐总计十万户赐给 尔朱荣,称太原国邑。”尔朱荣又进位太师,其他官职照旧。
建义初年,北海王元颢投奔南方的萧衍,萧衍于是立他为魏主,给他兵马将帅。当时邢杲在三齐作乱,与元颢遥相呼应。朝廷认为元颢势孤力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永安二年(529)春天,诏书令大将军元穆先平齐地,然后回师征讨元颢。而元颢乘元穆大军征齐未还,乘虚而入,攻陷梁国之后,鼓噪西进,荥一陽一、虎牢关全都失守。这年五月份,皇帝出逃黄河以北。事出意料之外,天下为之变色。 尔朱荣听说,立即驰马传唤,把皇帝行宫安在上一党一 长子,行其部分。皇帝车马于是向南进发,尔朱荣统军在前面开路,十天之内,兵马云集,粮草兵器紧随而至。天穆既平邢杲,也率军渡过黄河与皇帝会合。元颢都督宗正珍孙、河内太守元袭固守城池,不愿投降, 尔朱荣攻克城池,斩杀珍孙、元袭。皇帝到河内城。尔朱荣与元颢在黄河两岸相持对峙,元颢命都督安丰王元延明据河固守。尔朱荣军中没有渡船,不能马上渡过,便商议回军北方,以等来日。黄门郎杨侃、高道穆等人说大军假如回撤,就会大失天下期望,坚持认为不能这样做。语在侃等传中。恰在此时,马渚众杨姓说有几只小船,请求充当向导,前去征求,于是 尔朱荣命令都督尔朱兆等人率领一精一锐骑兵夜渡黄河,上岸奋击敌军。元颢的儿子领军将军元冠受率领步、骑兵五千人迎战,尔朱兆大破元冠受,战斗中抓获冠受。延明听说元冠受被捉拿,便自个儿逃奔而去,元颢也领部属向南逃窜。事在其传。
皇帝车驾渡过黄河,入居华林园。下诏说:“周武奉时,借十乱以更改皇历;汉祖先天,凭三杰以除去暴逆。理民济治,此道未失。使持节、柱国大将军、大丞相、太原王 尔朱荣,藏伏风烟,抱含日月,总含奇正谋术,兼包文武资才。昔处乱朝,藏光隐翼,秣马冀北,厉兵晋一陽一,亻宁龙颜而振腕,想日角以叹息。忠勇奋发,虎士如林,所向披靡,始立义功。所以能铲除群恶,重振颓倒朝纲,而朕寡德暗昧,得承 尔朱荣鸿福。但虽然皇位已正,而众盗贼并未正息。葛荣飞扬跋扈,还在中原作乱,尔朱荣率领义军,讨伐罪敌,尽灭贼一党一 。元颢凶险顽固,构成巨大毒瘤,阻乱吴楚,玷污宗社。朕御驾北往,马甲辛劳。太原王闻难星奔,一举平定乱贼,下应民心,上匡王室。鸿勋巨绩,书册查无记载;拯救君民,事迹无人比况。非常之功,必须以非常之赏才能相配,可命为天柱大将军。这个官职虽然访古无闻,今时也没有,但太祖已经增设这个称号,按照典章故例,朕用来作为嘉奖的特殊礼式。另还宜开辟土地疆域,可增加封户十万,加上前面共二十万户,另外加前后部羽葆仪仗、音乐鼓吹等待遇。其余照旧。”尔朱荣不久归还晋一陽一。
在这以前,葛荣枝一党一 韩娄仍然据守幽州、平州两州, 尔朱荣派遣都督侯渊率部讨伐,斩杀韩娄。当时敌帅万俟丑一奴一、萧宝夤拥兵幽、泾二州,气势汹汹,日甚一日。尔朱荣派遣他的侄子 尔朱天光任雍州刺史,命令他率领都督贺拔岳、侯莫陈悦等一齐率军入关讨伐。尔朱天光到了雍州,以人少不敌,徘徊未集。尔朱荣大怒,派他的骑兵参军刘贵前去天光军中,罚天光杖刑。尔朱天光等人一大为恐惧,于是发兵讨敌,连破敌军,擒获丑一奴一、宝夤,囚于槛车,一并送往朝廷。 尔朱天光又擒获王庆云、万俟道乐,关西之地全部平定。这时,天下大难,都已平尽了。
尔朱荣天性好猎,天气寒暑,在所不辞,至于圈围打猎,人马必须号令整齐,即使遇到阻隔险要,人马也不得回避,虎豹冲出重围的,所狩的将士就得处死。部下很是以此为苦。太宰元天穆心平气和地对 尔朱荣说:“大王您勋济天下,四方无事,眼下只宜调理政教,赐养百姓,至于打猎,按时汇狩就行了,何必要盛夏之日,驰兵驱逐,这样也伤害侵犯了天地和气呀。”尔朱荣指手划脚地对天穆说:“太后女主,不能自正,推崇奉举天子的,这是人臣应当做的事。葛荣之徒,本是一奴一才,乘机作乱,哪分寒暑,对于朝廷来说,就像一奴一才出逃,擒拿住便完事了。最近以来蒙受朝廷大恩,却没能开拓疆土,统一海内,哪能现在就说功勋呢?假如朝士您也愿放松一下,今年秋天我 尔朱荣和您一起统率军马,在嵩原校猎,让官员中贪赃枉法者进入围场与虎搏斗。然后出鲁一陽一,历三荆,把荆蛮之民驱填北方六镇。回军之际,顺道平定汾州一胡一 民。明年操练一精一锐骑兵,分路出击一江一 、淮,萧衍若投降,请其为万户侯。如果他不投降,派数千骑兵径渡长一江一 ,缚其归阙。等到六一合 安宁,八表平静,然后我与兄一起奉赡天子,巡察四方,观察民情风俗,宣明政教,像这样才能称得上有功勋。今天如果停止狩猎,兵士懈怠,那么国家有事,怎能赴敌呢?”
尔朱荣虽然身居朝外,经常遥控朝廷,广泛布置亲戚于朝中,列为左右近臣,伺察朝中动静,风吹草动,大小必知。或有侥幸求得官职的,都到 尔朱荣王府奉承侍候,得到尔朱荣的认可,没有什么事得不到满足的。朝中曾经准备补任定州曲一陽一县令,吏部尚书李神隽因此缺悬在那里,打算另外任命别人。 尔朱荣听说,勃然大怒,立即派遣他自个儿补上的县令前往曲一陽一取夺原县令。尔朱荣的使者入京,虽然官轻职微,但朝中贵戚见到他无不逢迎拍马;等到他来到朝廷,未被通报,他恃凭 尔朱荣威一宠一 ,到了朝堂,怒气冲冲。尔朱荣曾经启奏皇上让北人任黄河以南诸州职官,庄帝没有应允。元天穆入见皇上,启奏说:“天柱既有大功,他如真的要求全面取代天下所有官职,恐怕陛下您也不得不照做,而今 尔朱荣只是推荐几个人任州职,您却停而不用!”皇帝正色说:“天柱若不是人臣,朕也只有遂其心愿;如果他仍存有些人臣之节,那就没有代任天下百官的道理。这事还有什么可讨论的。”尔朱荣听说所荐的官职没被批准,大为恼火,说:“天子是因为谁才得以登基的?而今却不听我的话。”庄帝感到 尔朱荣的压力,常常怏怏不乐,加上苦于尔朱荣河一陰一的事情,担心自己最终性命难保。又有城一陽一王元徽,侍中李尔等人想独揽大权,担心 尔朱荣加害于己,经常在皇帝面前说尔朱荣的坏话。流言填耳,日甚一日,于是庄帝心中暗起除掉尔朱荣的意图。
三年(530)九月, 尔朱荣启奏准备入朝,朝中官宦担心有变,庄帝也畏惧厌恶尔朱荣。尔朱荣堂弟尔朱世隆给他写信,劝他不要入朝,荣妻北乡郡长公主也劝他不要成行。 尔朱荣不听。庄帝既想除掉尔朱荣,尔朱荣入朝拜见时,便想动手,只因元天穆在并州,担心他会成为后患,所以隐忍不发。这次 尔朱荣来到洛一陽一,有人告诉他,皇帝想除掉他。尔朱荣把这一切都告诉了皇帝,皇帝说:“别人告诉我说您想害我,我相信他们吗?”于是 尔朱荣便打消了疑心,每回入朝见皇帝,所带随从不过数十人,又都赤手空拳不带武器。这次,元天穆也来了。皇帝在明光殿东廊埋下伏兵,引导 尔朱荣及其长子尔朱菩提、元天穆等来内廷。坐定,光禄少卿鲁安、典御李侃尔等人抽刀冲上前来,尔朱荣眼看形势不对,起身投向皇帝。皇帝预先横刀膝下,一刀砍了过去,杀了 尔朱荣,鲁安等人挥刀乱砍,尔朱荣与元天穆、尔朱菩提同时死去。尔朱荣当时三十八岁。他们死后,朝廷文武欢呼雀跃,整个京城人声鼎沸。紧接着,皇帝大赦天下。
前废帝初年, 尔朱世隆等得志,皇帝下诏说:“已故使持节、侍中、都督河北诸军事、天柱大将军、大丞相、太师、领左右、兼录尚书、北道大行台、太原王 尔朱荣,功济华夏,诚贯幽明,天不忍弃,让其早离人去。总其一生,思其功勋,是各代通例;纪其德操,铭其勋业,为前王令范。朕赠 尔朱荣为假黄钺、相国、录尚书事、司州牧,使持节、侍中、将军、王仍如从前。”又下诏说:“已故假黄钺、持节、侍中、相国、录尚书、都督中外诸军事、天柱大将军、司州牧、太原王 尔朱荣,乃是五岳显灵,让他应期辅佐朝廷。他功齐伊尹、霍光,德合齐桓、晋文。他乃是国家栋梁,可长保国命,然而道长命短,暴薨之后,朕震惊嗟悼,痛苦尤深。前已褒扬赠号,意在表彰其美。然而礼数未尽,文物有缺,远近人心,恐怕意觉未备。朕觉得宜遵循旧典,更加特殊恩赐。可以追号为晋王,加九锡,赐给九旒銮辂、虎贲、班剑三百人、卧车、按晋太宰、安平献王旧例,谥称武。”诏书说:“武泰末年,乾坤中颓,国命大业,有如缀珠。晋王 尔朱荣乃天赐于魏,世怀忠诚,一拯国家,再造华夏,让我将倒的朝纲,一朝复振。而现在虽然勋铭王府,德披管弦,但在从祀的礼节上尚有欠缺,不足以酬大赏于当时,彰殊绩于不朽。应遵循旧典,让他配享高祖庙庭。”
尔朱菩提,肃宗末年,拜授羽林监。不久转任直尔将军。庄帝初年,因尔朱荣拥戴之功,超阶拜授散骑常侍、平北将军、中书令。转任太常卿,迁任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特进。死时年仅十四。前废帝初年,赠侍中、骠骑大将军、司徒公、冀州刺史,谥称惠。
尔朱菩提的弟弟叉罗,庄帝初年,授散骑常侍、武卫将军。初袭任梁郡公,又晋爵为王。不久病逝,朝廷赠侍中、车骑将军、司空公、雍州刺史。
叉罗的弟弟文殊,建义初年,封平昌郡开国公,晋爵为王。孝静初年,转袭荣爵位为太原王。死于晋一陽一,时年九岁。
文殊的弟弟文畅,开始封昌乐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因 尔朱荣破葛荣叛贼的功勋,晋爵为王,增加食邑一千户。超阶授散骑常侍、抚军将军,后来任肆州刺史,仍为抚军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武定三年(545)春,因与前东郡太守任胄等人谋反,被杀。时年十八。
文畅弟文略,袭爵梁郡王。武定末年,为抚军将军、光禄大夫。
史臣有言:魏太祖乘时而起,开创大魏王业。魏世祖以武功统一海内,魏高祖以文德革新天下。魏世宗以后,政道日亏一日。到了魏明皇时代,明皇幼小,女主掌权。开始于忠专横恣肆,接着元叉权重一时,手握赏罚大权,操纵生杀威势,大臣们的荣耀忧伤视其与他们关系的亲疏远近,高贵贫贱看其与他们的远离近合,以致出现附会他们的以子女姻亲为筹码,逢迎的以金银丝帛为门票。而且奸佞谄谀者把持朝政,以致为官忠诚勤勉者与赏嘉无缘,为官的只管大肆聚敛财物,得势者任意一胡一 作非为。此时,四海之内,群情激愤,已大有人心思变的危险了。等到灵后拂逆朝政,在朝中大泄一婬一威。郑俨手运天机、口吐王制,李轨、徐纥忙迫以求先,元略、元徽鼓噪以争入。私利尽出,公道全亡,远近怨愤,天下鼎沸。国运倾覆的征兆,开始出现了。
尔朱荣处将帅之列,借手中兵力,恰遇肃宗猝死,民怨神怒,便产生匡颓拯弊的意图,帮助君主驱逐邪恶的想法,这是老天的旨意呀。当时,上下离心,文武解体,大家都企求忠义的声音,都听从齐桓、晋文之举措。劳不汗马,朝野心服,扶戴皇室,宗社有主,祀魏配天,不坏旧制。等到擒获葛荣,诛杀元颢,戮除邢杲,翦灭韩娄,丑一奴一、宝夤都在马市斩首。这众多贼魁,或据大魏一方,或僭立称号旗幡,人们说他们手握大魏皇符,暗自各谋帝业,并不是那些鼠窃狗盗之徒,干的是一城一聚的勾当。假如不是 尔朱荣竭尽全力,扑杀大难,那就不知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了。这样,尔朱荣功勋勇烈,也已盛极一时了。而开始尔朱荣则静观时局,斜眼帝位;终而灵后、少帝沉流不反。河一陰一之下,朝廷官员,尽数被诛。这就是他得罪神人,终于被杀的原因。如果 尔朱荣无奸忍之心,杀戮之失,修好德操仁义的风仪,那么彭、韦、伊、霍哪能与他的功劳相比。至于行迹被猜疑,终被杀戮,这就与蒯通献说于韩王的结局相类同了。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7 10:06
尔朱兆传
作者: 魏收
尔朱兆,字万仁,尔朱荣的侄子。少时骁勇刚猛,善于骑射,徒手与猛兽搏斗,矫捷过人。几次跟随尔朱荣出猎,到了那些穷岩绝涧人们不知升降的地方,尔朱兆先行开路。尔朱荣因此对他特加褒赏怜爱,任他为身边爪牙。 尔朱荣曾经送朝中使者,看见两只鹿,命令尔朱兆上前来,只给他两支箭,说:“射杀这两只鹿以供今天饭食。”于是停马备火等待二鹿送来,不一会 尔朱兆射杀一只。尔朱荣本想自夸一番,派人责备尔朱兆说:“何不尽取?”让人打他五十棍杖。
后来因军功 尔朱兆被授予平远将军、步兵校尉。尔朱荣入洛一陽一,尔朱兆兼前锋都督。等到孝庄帝即位,特授他为中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又假骁骑将军、建兴太守。不久除任使持节、车骑将军、武卫将军、左光禄大夫、都督、颍川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后跟从上一党一 王天穆讨伐平定邢杲。等元颢屯军于河桥, 尔朱荣派尔朱兆与贺拔胜等从马渚西夜渡数百骑兵,袭击元颢儿子元冠受,擒获了他。又进军打败安丰王元延明,元颢于是退兵而去。庄帝还归宫中,论功除任他为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增加食邑八百户。为汾州刺史,增食邑一千户。不久又加授侍中、骠骑大将军,又增食邑五百户。
等到 尔朱荣死后,尔朱兆从汾州率领骑兵据占晋一陽一。元晔登基,授尔朱兆大将军,爵位为王。尔朱兆与尔朱世隆等定计谋取洛一陽一,尔朱兆于是率军南出。进军到达太行山,大都督源子恭部下都督史忤龙开营降顺 尔朱兆,子恭退军而走。尔朱兆轻兵兼程从河梁西渡涉黄河,进攻京城。这以前,河边人梦见神人对自己说:“尔朱家想渡过黄河,用你作氵垒波令,为他缩小水脉。”一月以后,梦者死去。等到 尔朱兆来到,有个行人自己说他知道水浅的地方,用草表插而作标记。忽然那人不见踪影。尔朱兆于是策马渡河。这一天,狂风暴起,黄尘遮天, 尔朱兆骑兵叩击宫门,宿卫武士才发现大事不妙。弯弓要射,战袍裹住弓统,箭不能射出,禁卫人员一时散走。皇帝徒步冲出云龙门外,被 尔朱兆骑兵抓住,幽禁在永宁佛寺。尔朱兆扑杀皇子,污辱妃嫔,任士兵抢劫掠夺。在洛一陽一停军十多天,先命令人把庄帝送到晋一陽一。 尔朱兆断后在河梁监查抢来的财物,又在三级寺害死庄帝。
当初,尔朱兆准备向洛一陽一进发,派使者请齐献武王,想与他共同采取行动。齐献武王当时任晋州刺史,对长史孙腾说:“作为臣子而讨伐君主,其叛逆之罪就已很严重了。我如今天不去,他必然忌恨在心。卿你可前去申述我的意思,就说山蜀未平,今天正要攻讨,不可放下此处而前往,导致生出后忧。平定蜀地之后,当隔河与他成犄角之势。就这样跟他解释,看他有什么反应。”孙腾于是到 尔朱兆那里去,在并州大谷找到尔朱兆,向他说了这番话。尔朱兆很不高兴,说:“回去后告诉高兄,弟我有吉祥之梦,今天此番必定会有收获。”孙腾问:“王梦如何?”尔朱兆回答说:“我前番梦见我亡故伯父登上一高堆,堆旁之地全都耕熟,只有马兰草株往往还在。吾伯父问为什么不拔掉,左右人说坚不可除。我伯父看着我令我拔草,我手之所至,无不尽拔。由此而论,此番前往必定有利。”孙腾回去汇报了全部情况,齐献武王说:“尔朱兆等猖狂,举兵犯上,我今天不愿参与,便惹起猜忌,看样子是不能和 尔朱氏合作下去了。而今南行,天子在黄河边列兵待之,尔朱兆进不能渡,退不能还。我从太行山东而下,出其不意,这帮家伙便可一举擒获了。”没多久, 尔朱兆攻克京城,孝庄帝被幽禁。都督尉景跟随尔朱兆南行,写信告诉齐献武王。王得到书信大惊,召见孙腾给他信看说:“卿可驰马到 尔朱兆那里去,对他表示祝贺,秘密察访天子现在何处,是随行尔朱兆军府,还是另外送往晋一陽一。假如被送到并州,卿当驰马来报,我当在路上迎接,倡大义于天下。”孙腾日夜驰行,在半路上遇到庄帝。王当时率领骑兵东转,听说庄帝已渡过黄河,于是西还。他仍给 尔朱兆写信,陈说祸福,说不宜伤害天子,蒙受恶名。尔朱兆大怒,不接受他的意见,庄帝于是被害。
当初, 尔朱荣死后,庄帝下诏令河西人纥豆陵、步蕃等袭击秀容。尔朱兆进入洛一陽一之后,步蕃兵势很强大,南逼晋一陽一,尔朱兆所以无暇久留洛一陽一,是要回师抵御他们。 尔朱兆虽然骁勇果敢,但没有计谋策略,频频被步蕃打败,于是统领兵马,谋求东出太行山。令人频频到晋州征召齐献武王,又分出三州六镇之人,让王统领。既分兵别营,于是又引兵向南出发,以避步蕃锐气。步蕃到了乐平郡,齐献武王与 尔朱兆一起征讨打败敌人,在秀容的石鼓山斩杀步蕃,他的兵马退逃。尔朱兆的数十名将领到齐献武王那里,通夜喝酒。后来还营招王,王知道 尔朱兆难以信任,但也没有显示出来,准备前往。临上马,长史孙腾牵住王的衣服制止了他。尔朱兆于是隔着黄河责骂孙腾等人,这样两军各自散去,王从襄垣东出还营, 尔朱兆回晋一陽一。
等到前废帝登基,授尔朱兆为使持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柱国大将军、领军将军、领左右、并州刺史、兼钅录尚书事、大行台。又欲命其为天柱大将军, 尔朱兆对人说:“这是叔父临终时的官职,我何敢受。”于是坚决推辞不接受。不久加授都督十州诸军事,世袭并州刺史。
齐武献王攻克殷州后, 尔朱兆与尔朱仲远、尔朱度律约定共同讨伐他。度律、仲远驻军一陽一平,尔朱兆兵出井陉,屯军广阿,号称十万。齐献武王广布反间计策,或说 尔朱世隆兄弟谋划想要加害尔朱兆,又说尔朱兆与王同谋图取仲远等人,于是他们彼此两不相信,各生猜疑,徘徊不进。尔朱仲远频频派遣斛斯椿、贺拔胜前去申述, 尔朱兆带轻骑三百到仲远帐中,同室坐定。尔朱兆性格粗犷,忿忿不平,手舞马鞭,长啸凝望,深深怀疑仲远等有变,于是奔出驰马还军。仲远派椿、胜等追上他说明情况, 尔朱兆于是拘捕二人带回营中,过了一天才放还。仲远等人于是奔退而去。齐献武王于是进军打击尔朱兆,尔朱兆军队大败。
尔朱兆与仲远、度律从此相互猜疑,很长时间都不和。尔朱世隆请前废帝娶尔朱兆的女儿为皇后,尔朱兆大为高兴。尔朱世隆以厚礼通知 尔朱兆赴洛一陽一,深示卑下,随其所为,无人敢违逆。尔朱兆与尔朱天光、尔朱度律更自相互约定,然后与齐献武王在韩陵山大战。战败, 尔朱兆又奔晋一陽一,于是大掠并州城内财物民众。齐献武王从邺城出发讨伐他们,尔朱兆于是逃往秀容而去。王又追击,越过赤洪岭,破之, 尔朱兆部下全都散降而去。尔朱兆逃窜于穷山之中,杀了自己乘坐的马,自己在树上吊死了。齐献武王收拾他的一尸一体葬了。
尔朱兆打起战来很果敢,每有征伐,经常位处前锋,当时众将都佩服他的勇力。然而他却粗俗少智,没有将领之才。尔朱荣虽然以其胆量为奇,但经常说:“尔朱兆最多只能领三千骑兵,多了也就乱了。”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8 09:06
尔朱世隆传
作者: 魏收
尔朱仲远弟弟尔朱世隆,字荣宗。肃宗末年,任直斋。转任直寝,后来兼任直尔,加授前将军。尔朱荣上表请求入朝,灵太后很厌恶,命令尔朱世隆到晋一陽一慰喻尔朱荣,尔朱荣因此想留住他。世隆说:“朝廷怀疑兄,所以让世隆来,现在如果停住不走,朝廷便有内备,这并不是上策。”尔朱荣只好让他回到朝中。 尔朱荣举兵南进,尔朱世隆于是逃走,在上一党一 与尔朱荣相会。
建义初年(528),朝廷除任其为给事黄门侍郎。庄帝即位,又特除侍中、领军将军、左卫将军、领左右、肆州大中正,封乐平郡开国公,食邑一千二百户。又被除授为车骑将军、兼领军,不久又授左光禄大夫、兼尚书右仆射,不久即真。元颢兵逼大梁,帝诏假他为仪同三司、前军都督,镇守虎牢关。 尔朱世隆不问世事,没有将帅大略。元颢克定荥一陽一,擒捉行台杨昱,尔朱世隆害怕不已便逃回来了。庄帝仓猝北巡,是尔朱世隆的罪过。帝驾在河内,假他为骠骑大将军、行台右仆射、都督相州诸军事、相州刺史、当州都督。等到皇帝车驾还宫, 尔朱世隆被除授骠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摄管选官事宜,左右厢出入。又按停年格取士,颇为滞留之人所称赞。又请求解除侍中之职,帝诏加散骑常侍。
庄帝准备图取 尔朱荣,有人在世隆门前陈说这个情况,世隆封书以启尔朱荣,劝他不要入京。尔朱荣自恃威强,并不在意,于是他手毁密信,丢在地上,唾啐说:“尔朱世隆没有胆量,谁敢生出异心!”等到 尔朱荣死,尔朱世隆奉携尔朱荣妻,烧西一陽一门率部夜逃,北攻河桥,杀了武卫将军奚毅,率部还战大夏门外。朝野人士震动害怕,担心会遭不测。庄帝派前华一陽一太守段育慰问,世隆斩了他以殉 尔朱荣。逢李苗烧断河梁,世隆于是北逃。建州刺史陆希质闭城抵抗,尔朱世隆攻克下来,杀尽城中人口以发泄愤怒。等到了长子,与 尔朱度律等共同推举长广王元晔为主,元晔任世隆为开府仪同三司、尚书令、乐平郡王,加授太傅,行司州牧,增加食邑五千户。他先赴京城,在河一陽一与 尔朱兆会合。尔朱兆攻下京城,认为是自己一人的功劳,讥刺世隆说:“叔父在朝多时,耳目应该很广,怎么竟一点风声也不知道,以致天柱遭受灾祸!”按剑 尔目,声色俱厉。尔朱世隆小心措辞拜谢,然后才算了结此事。尔朱世隆深深怀恨。
当时尔朱仲远也从滑台入京, 尔朱世隆与兄密谋,因为元晔与自己关系疏远,打算立前废帝。而尔朱度律却意在宝炬,于是说:“广陵不能说话,那拿什么统治天下?”尔朱世隆兄彦伯暗记在心,便与 尔朱度律一同到龙花佛寺观看广陵,后来知道他能说话,于是立了前废帝。
当初,尔朱世隆任仆射,自己担心胜任不了,于是拿来尚书文簿在家省阅。他天性聪颖捷达,看了十多天后,正式处理公务。又害怕 尔朱荣的威势,深深勉励自己,留心案牍,傍接宾客,于是有勤于公务的名声。尔朱荣死后,便无所顾忌惧怕。等到任尚书令,经常让尚书郎宋游道、邢昕在自己家里处理公务,二人东西坐定,世隆受纳诉讼,二人得命施行。其专横恣肆如此之盛。既总揽朝政,生与杀任他随心所欲,公开一婬一逸不端,无所回避,信任一群小人,随他们一胡一 作非为。又想收买军人之心,肆滥授予他们官职,都以将军而兼散职,从督将到兵吏人无虚号。从此五等大夫,便致猥亵粗滥,又无员额限制。武定年间,齐文襄奏启都应罢免废弃他那一套,从此才革除其弊病。
尔朱世隆兄弟群从,各拥强兵,侵夺四海,极其暴虐。奸谄残酷之人多见信用,一温一 良名士罕知其心。于是天下之人无不对他们恨之入骨。 尔朱世隆不久辞让了太傅,朝廷改授太保,又坚决推辞,前废帝特别置设仪同三师之官,位处上公之下,让世隆充任。赠其父尔朱买珍使持节,侍中,相国,录尚书事,都督定、相、青、齐、济五州诸军事,大司马,定州刺史。
等到齐献武王起义兵, 尔朱仲远、尔朱度律等愚陋憨呆,依恃势强不挂于怀,而尔朱世隆独自深深忧恐。及尔朱天光战败,尔朱世隆请出朝收兵,前废帝不同意。 尔朱世隆命令其外兵参军一陽一叔渊单骑驰赴北中,检阅败兵,依次接纳了他们。而斛斯春未能够入城,对叔渊撒谎说:“尔朱天光部下都是西域人,听说他们准备掠夺京城,迁都长安。你应先接纳我,以作好准备。”叔渊相信了他的话,开城接纳了他。斛斯椿既至桥头,尽杀 尔朱世隆的一党一 附之徒,命令行台长孙稚到皇宫启奏发生的情况,另外派都督贾智、张劝率领骑兵攻打抓住世隆与其兄彦伯,都斩杀之。 尔朱世隆时年三十三岁。
当初,尔朱世隆曾经与吏部尚书元世隽下棋,突然听见棋盘上哗然声响,一局棋子全都倒立起来, 尔朱世隆十分厌恶。尔朱世隆又曾昼寝,他妻子奚氏忽然看见有一个人拿着尔朱世隆的脑袋离开了,奚氏惊恐地到世隆那里察看,而他依然安睡。醒后,对妻说:“刚才梦见别人把我的头砍下拿走了,特别不舒服。”又这一年正月最后一天,令、仆都不上省,西门不开。忽然河内太守田怙家一奴一告诉省门亭长说:“今天为令王借牛车一乘,一天都在洛水边游玩。到晚上,王还省,备车出东门,才发现车上没有被褥,请你记下来。”当时 尔朱世隆已封为王,所以叫他令王。亭长说令、仆不上省,西门不开,无车入省,又没有车印。而这个人固陈不已,著文列诉。尚书都令史谢远怀疑说此事颇可怀疑,告诉世隆一交一 付曹司检验真假。当时都官郎穆子容穷究之,家一奴一说:“初来时至司空府西,想向省而来,令王嫌太慢了,派两名防 尔捉仪刀催车。车子入省到省西门,王嫌牛小,便把它系在宫檐下的槐树上,换成一青牛驾车。令王戴白纱高顶帽,短小黑色,跟从都穿裙短袄、衤夸褶,手握朝板,不像平时打扮。又派一名官吏把一奴一送到省中厅事东 尔内东厢第一间房子里。”而其屋先前经常是锁着的,子容因西门不开,忽然其家一奴一说跟从而入;这间屋子常关着,而此一奴一说他在其中。诘其虚妄。一奴一说:“如果说这间屋子是闭着的,一奴一请求打开看,屋子里有一张板床 ,床 上无席子,满是尘土,还有一瓮米。一奴一打扫床 铺后坐在上面,还在地上画了些东西消磨时间,瓮中的米我也抓起来看了。如果它一定是闭着的,那这话必定无验。”子容与谢远一起进去查看,门户关闭极久,全无开启迹象。等到入内,拂床 画地印迹,历历在目,米也与所说无差,这才知一奴一仆说的并不错。他仍把这些都告诉了 尔朱世隆。世隆叹惜了很久,觉得这是恶兆。不久,尔朱世隆就被杀了。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8 09:07
尔朱天光传
作者: 魏收
尔朱天光,尔朱荣从祖兄的儿子。少年勇猛果敢,善于弓马,尔朱荣亲近怜爱他,每有军戎大事,经常邀他参预谋划。孝昌末年(527),尔朱荣准备率军南下,与尔朱天光密议。既据并、肆之后, 尔朱荣仍以尔朱天光为都将,总统肆州兵马。肃宗去世,尔朱荣兵向京城,以尔朱天光摄管肆州,委以后方事务。建义初年,特除他为抚军将军、肆州刺史,长安县开国公,食邑一千户。 尔朱荣准备讨伐葛荣,留尔朱天光在州,镇守自己的大本营。对他说:“我身不能到的地方,非你无人能称我心。”
永安年间(528~530),加授其为侍中、金紫光禄大夫、北秀容第一酋长。不久转任卫将军。大将军元天穆东征邢杲,帝诏 尔朱天光以本官为使持节,假镇东将军、都督,隶属元天穆,讨伐打败了敌人。元颢进入洛一陽一,尔朱天光与元天穆在河内与尔朱荣会师。 尔朱荣出发之后,并、肆二州又一騷一动不安起来,帝诏尔朱天光以本官兼任尚书仆射,为并、肆、云、恒、朔、燕、蔚、显、汾九州行台,仍行并州之职,委派他安抚人心。 尔朱天光到并州,采取了一些措施,使局势安静下来。元颢破灭之后,不久尔朱荣就还归京城,迁任骠骑将军、加散骑常侍,改封广宗郡公,增加食邑一千户,仍为左卫将军。
建义元年(528)夏天,万俟丑一奴一擅僭帝号,朝廷以之为忧。于是除任 尔朱天光为使持节,都督雍、岐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雍州刺史,率领大都督、武卫将军贺拔岳,大都督侯莫陈悦等人讨伐丑一奴一。天光出发时,只配给了军士千人,帝诏征发京城以西沿途民马以充兵力。当时东雍、赤水的蜀贼切断了前进的道路,帝诏侍中杨侃先行慰问说明来意,并征召其马。杨侃虽然到当地慰劳,而蜀人却犹豫不决。 尔朱天光于是入关打败了他们,拔取壮健兵力以充当士兵,尽收其马。到了雍州,又征民马,总计得到一万多匹。因军人缺少,停军未进。 尔朱荣谴责他,杖击天光一百下,尔朱荣又派二千名士兵前去。尔朱天光令贺拔岳率领一千名骑兵先驱,到岐州界内长城西与丑一奴一行台尉迟菩萨相遇,于是打败擒捉了骑士三千人、步兵一万多人。
丑一奴一放弃岐州退还安定,在平亭设置栅寨。 尔朱天光从雍州出发到岐州,与贺拔岳在尔、渭之间合集兵力,停军牧马,大肆宣扬说:“现在时令已到谷子快成熟的时候,不是征讨的时机,等到秋凉以后,我们再另外伺机进击。”丑一奴一每每派人窥探,探子被执送到他面前,天光总是宽慰一番之后又放掉了他们。被放的人都传其秋后征战的话,丑一奴一以为这是真的,便分遣诸军散营农稼,兵力散落在岐州以北百里泾川。丑一奴一派其太尉侯伏侯元进领兵五千,据险立栅寨,边耕边守。在其左右,千人以下为一栅营的又有几处。 尔朱天光知道他的兵力分散之后,便秘密安排严密准备。天晚时分,暗暗派轻骑先行断绝敌人归路,以防敌人知道,然后,诸军竞发。天还没亮,攻打元进大栅,拔除敌人,众被俘的将士,都被放归,须臾之间,左右诸栅敌人都来归降。离泾州一百八十里, 尔朱天光通夜行军,第三天赶到城下,敌泾州刺史侯几长贵以城归降。丑一奴一放弃平亭而逃,想到高平。尔朱天光派贺拔岳轻骑急追,第二天,在平凉长平坑追上丑一奴一,一战擒获。天光第二天便率大军逼攻高平,城内人执送萧宝夤而降。
敌行台万俟道洛率众六千人进入山中不下平地。当时高平大旱, 尔朱天光因马缺少草料,便退到离城东五十里的地方,息兵牧马。于是,泾、豳、二夏,北至灵州,敌人结聚的,都前来归降。 尔朱天光派都督长孙邪利率领二百人到原州镇守。道洛招诱城中人掩击邪利,杀了邪利并其部卒。尔朱天光与贺拔岳、侯莫陈悦等驰兵赴敌,道洛出城迎战,刚一一交一 锋便败退而去,被追杀一千多人,道洛逃入山中,城池降顺。 尔朱天光派人慰问,道洛不从,于是率部西依牵屯山,凭险自守。尔朱荣责备天光让邪利逃走了,没有抓住道洛,又派使者杖击他一百下,又让皇帝诏书降为散骑常侍、抚军将军、雍州刺史,削爵为侯。
尔朱天光与贺拔岳、侯莫陈悦又向牵屯山进军讨伐敌人。天光亲自讨伐道洛,道洛战败,率领数千骑兵逃去,追赶不上,道洛进入陇中,投奔略一陽一贼帅王庆云。庆云清楚道洛骁勇果决无与伦比,得到他十分高兴,便说大事可图,于是自称皇帝,任道洛为大将军。 尔朱天光打算讨伐他们,而庄帝频频下诏书,尔朱荣也有信来,认为陇中险恶,加上天气炎热,说等到冬天来了再作打算。而尔朱天光知道敌人可以制一服 ,于是率领诸军入陇,军到王庆云所居的水洛城。王庆云、道洛出城迎战,天光射中道洛肩膀,道洛受伤失弓而逃。 尔朱天光破其东城,敌人于是都奔至西城,城中无水,敌人受热受渴。有人逃出投降,说王庆云、道洛想突城死战。天光担心把敌帅放走了,祸乱不绝,于是派人对王庆云说:“力量屈劣如此,可早早来降,如果不敢早下断决,就应当召集众人今夜共同商议,明天一早来报。”而王庆云等人希望缓一口气,等到夜晚突出重围,报 尔朱天光说:“请让我们到明天给个结果。”天光便对他们说:“我知道你们需要水,今天我们退后一点,听任你们在黄河取水饮用。”敌人安适喜悦,没有逃走的愿望了。天光秘密派军人多作木槍,各长七尺,到黄昏时分,布立人马作防卫架势,周匝立槍,路边更多。又在槍中埋伏人马、防备敌人突围,又令秘密在城北绑长梯准备登城。这天夜里,王庆云、道洛果然突出城来,驰马先行,不觉撞上木槍,马匹受伤倒下,槍中伏兵便起,同时擒住两人。其他人都从城南出城,遇槍而止。城北军人登梯上城,敌人穷途末路请求投降,到天亮时,尽收其器杖。 尔朱天光、贺拔岳、陈悦等共议坑埋敌人,死者有七千多人,家口被分。于是三秦、河、渭、瓜、凉、鄯善等都来归降。尔朱天光屯军略一陽一,帝诏恢复天光先前官爵,不久又加授侍中、仪同三司,增加食邑至三千户。
秦州城民准备谋杀刺史骆超,骆超发现了,逃到天光那里。天光又与贺拔岳、陈悦等讨伐平定叛民。南秦滑城人谋害刺史辛琛显,琛显逃到天光那里。天光派部队前去,也平定了。当初,敌帅夏州人宿勤明达在平凉降归天光,后又向北逃去,收聚兵力叛逆,攻击降人叱干麒麟,想吞并其兵力。麒麟向天光求援,天光派贺拔岳前去讨伐,军未到,明达逃往东夏。贺拔岳听说 尔朱荣死了,所以停军不追,仍还泾州等待尔朱天光。天光也下陇中,与贺拔岳图谋入洛之策。进军到雍州北面,叛乱的迹象已被朝廷察觉。
帝下诏派侍中朱瑞到天光那里慰问。天光与贺拔岳谋划,想让皇帝逊位外奔,另外推立皇帝。于是频频启奏说:“为臣实无异心,惟思仰奉天颜,以申宗门之罪。”又有他的僚属秘密启奏说:“尔朱天光密有异图,愿陛下思考对策以防不测。”既而庄帝进 尔朱天光爵位为广宗王,元晔又任他为陇西王。等到听说尔朱兆已入京城,尔朱天光于是轻骑赴京见尔朱世隆等人,不久便还归雍州。 尔朱世隆等商议废弃元晔,另举亲贤,派使者告诉尔朱天光。天光参预定策立前废帝,又加授开府仪同三司、兼尚书令、关西大行台。 尔朱天光北出夏州,派将讨伐宿勤明达,擒获后送到洛一陽一。当时费也头率纥豆陵伊利、万俟受洛干等人占据河西,并不归附。尔朱天光因齐献武王起兵信都,十分担心,不再对付北边的伊利等人,只是略略派兵防备而已。又被朝廷除授为大司马。
这时,献武王义军势力壮大起来, 尔朱兆、尔朱仲远等既经败退,尔朱世隆累次派人征召尔朱天光,天光不听从调遣。后来令斛斯春苦邀天光说:“非王无人能平定局势,你怎能坐看我们宗家破灭呢?”尔朱天光不得已率军东下,与仲远等败于韩陵。斛斯春等先回,在河梁迎战。 尔朱天光既不能渡过黄河,便朝西北方向逃去。遇雨,军马不能前进,被抓住了,与度律一起被送到齐献武王处。齐献武王又把他们送到洛一陽一,斩于都市,年三十七岁。 尔朱家族专横恣肆,分裂天下,各据一方。尔朱天光有平定关西之功,一点也不残酷暴虐,与尔朱兆、尔朱仲远相比,很是不同。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8 09:07
张烈传
作者: 魏收
张烈,字徽仙,清河东武城人。魏高祖赐名叫烈,张烈便以本名为字。高祖张忄希,任慕容隽尚书右仆射。曾祖张恂,为散骑常侍,跟随慕容德南渡,因而定居在齐郡的临淄郡。张烈少时孤贫,涉猎经史,有气概。当时青州有崔徽伯、房徽叔,与张烈一起都有美名,当时人称为“三徽”。高祖时,为官代郡,历侍御、主文中散。魏都迁入洛一陽一之后,除授尚书仪曹郎、彭城王功曹史、太子步兵校尉。
萧宝卷将领陈显达治兵汉南准备入侵。当时顺一陽一太守王青石的祖先世代为官一江一 南,荆州刺史、广一陽一王元嘉担心他变节,上表请求派员代替他。高祖诏侍臣各自列举自己所了解的人,大家互有申荐。高祖说:“此郡现在处于必争之地,必须得到堪济之才,怎么能够泛泛推举人士呢?太子步兵张烈每每论列军国之事,时有会人意处,朕想用他,你们说怎么样?”彭城王元勰称赞他,于是帝敕除授为陵一江一 将军、顺一陽一太守。张烈到郡第二天,便被萧宝卷将领崔慧景攻围,七十多天中,张烈抚慰激励将士,很得军人之和。逢帝车驾南讨,慧景逃走。高祖看望劳慰张烈说:“卿定可,遂能不负朕所寄的希望。”张烈拜揖说:“如不逢帝驾亲征,臣将不免困于犬羊。这是陛下不负臣,而不是臣不辜负陛下。”高祖觉得他的对答很好。
世宗即位,追录他以前功勋,朝廷封他为清河县开国子,食邑二百户。不久因母亲年老辞官回家侍奉。有十多年,频逢荒年,张烈备粥供给饥饿之人,蒙受他接济的很多,乡亲们都很赞赏他的行为。肃宗初年,朝廷除授他为龙骧将军、司徒右长史。又转征虏将军、司空长史。这以前,元叉父一江一 一陽一王元继曾任青州刺史,等到元叉当权,张烈托以前一交一 情,便谄奉附帖。除任前将军、给事黄门侍郎,不久又加平南将军、光禄大夫。后来灵太后返政,认为张烈、元叉为一一党一 ,出其为镇东将军、青州刺史。这时有人觉得张烈家产畜殖,仆役宾客很多,考虑其影响不好,不宜出任本州之职,改授安北将军、瀛州刺史。他为政清静,吏民安定。
期满还朝,因年老辞官归里。兄弟同一居 怡和安睦,让亲故乡人很羡慕。元象元年(538),在家去世,时年七十七岁。张烈先撰《家诫》千余言,并自叙志向行绩以及所历官职,临终告诫子侄,不让他们求朝廷赠官,只是刻《家诫》立碑碣而已。他的儿子张质照着做了。
张质,博学多才艺。释褐奉朝请,任员外郎、龙骧将军、谏议大夫。没有袭父爵。兴和年间(539~542),在家去世。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8 09:07
宋翻传
作者: 魏收
宋翻,字飞乌,广平列人人氏,吏部尚书宋弁同族弟弟。少年即有志操,世人都认为他刚毅果断。世宗即位之初,起家为官,任本州治中、广平王郎中令。不久被朝廷拜授为河一陰一令。
宋翻弟弟宋道..,先为冀州京兆王元愉法曹行参军,元愉反叛,逼宋道..为官,宋翻与弟弟宋世景都被囚禁在廷尉那里。宋道..后来背弃元愉归罪京师,还是被处死了,宋翻、世景被除名。很久以后,朝廷拜翻为治书侍御史、洛一陽一令、中散大夫、相州大中正,犹领治书职。又迁任左将军、南兖州刺史。当时萧衍派将领先占据荆山,准备侵犯。逢寿春沦陷,敌人乘势径直奔项城而来。宋翻派将成僧达前去偷袭,频频打败敌人,从此以后州境安宁。
孝庄时,除官为司徒左长史、抚军将军、河南尹。当初,宋翻任河一陰一令,顺一陽一公主家一奴一抢劫民财,顺一陽一公主摄夺而不送官,宋翻领兵围困公主家宅,绑起驸马冯穆,向县衙而去。当时正值天热,人们暴晒日中,流汗沾地。县里原来有大刑枷,时人称为“弥尾青”,等宋翻为县令,吏卒请求把它烧掉。宋翻说:“暂且放置南墙下,以待豪家。”没多久,有内监杨小驹到县中请事,言辞不逊,宋翻命人取出弥尾青惩罚他。放出之后,杨小驹在世宗面前控诉。世宗大怒,敕河南尹验核其罪。宋翻说出全部情况。帝下诏说:“卿故意违犯朝中法律,难道不是作威以沽名钓誉吗?”宋翻回答说:“造枷的不是为臣,买名的也不是为臣。之所以要把它留下来,臣不敢在百姓头上施刑,是用它来对付凶暴之徒如杨小驹之类人罢了。”从此威震京城。等到为政洛一陽一,终于为尹,他畏惧权势,巴结奉承达官贵人,所以当世之名大致都减损完了。永安三年(530),死于任上。朝廷赠其为侍中、卫将军、相州刺史。出帝初年,重新赠官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雍州刺史,谥称贞烈。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8 09:07
辛雄传
作者: 魏收
辛雄,字世宾,陇西狄道人。父亲辛畅,字幼达,任大将军谘议参军、汝南乡郡二郡太守,太和年间,为本郡中正。辛雄很有孝性,广泛涉猎书册史籍,喜欢刑名法术,廉洁谨慎,雅洁素泊,不随便一交一 朋友,喜怒哀乐不轻易现于脸上。脱下布衫,奉朝请做官。他父亲在郡任上患病,辛雄自请免官回家侍奉,晨扶夜抱。等到父亲病逝,服丧期间,忧伤太过,人形全无,难以辨识,世人盛赞他的孝行。
正始初年,授官给事中,十年没有升迁,于是辛雄自称有病,免职而归。清河王元怿任司空,征他为户曹参军,管理农业事宜。怿迁任司徒,辛雄也跟着授官户曹参军。神龟年间(518~520),辛雄升为尚书驾部郎中,转任三公郎。这一年,筛选淘汰郎一级官员,只有辛雄等八人被留职,其余都或罢或迁,改为任李琰等人为郎。
在这以前,御史中尉、东平王元匡打算抬棺上朝诤谏,尚书令、任城王元澄弹劾元匡对皇上大不敬,皇帝下诏免元匡死罪、削职为民。辛雄上书议论说:“臣私下考虑平民元匡,前后尽职三朝,每每蒙受皇帝恩一宠一 。正直之性,圣上心中有数;勇猛之志,过去多有表现。所以高祖赐给他‘匡’的名字,陛下您任命他为弹纠一职。以至于像茹皓升职,匡有斥其宜下之言;高肇当政,匡陈奏其弄权章表。元匡的刚正坚毅、忠诚款直,群臣没有能赶上他的;正直耿节的行为,朝野上下,人所共知。处在高肇时期,元匡造棺陈奏,圣主英明,大臣忠直,终而无可罪责。假使圣上打算重任元匡官职,先帝已有宽容之例在前,陛下您也应宽容在后,何况其当初谏诤行为与因罪伏罚性质不同啊。如他以贬黜终结,脱离朝廷,我担心这会杜绝忠臣之口,填塞谏奏之心,妨碍琴瑟之音的和谐,违背国政的济接。祁奚说,叔向的贤德,可施及十世,而今元匡却其身难免,实在是令人嗟叹惋惜。”没多久,元匡又被朝廷任为龙骧将军、平州刺史。右仆射元钦对左仆射萧宝夤说:“至如像辛郎中的才干,省中诸人没有超过他的。”宝夤说:“我听游仆射说:‘得到像辛雄这样的四五个人共同处理省中事务,就足够了。’您今天才夸奖他,不觉太晚了!”
当初,廷尉少卿袁翻因犯罪的人,凭恩竞相诉讼,是非曲直难以断明,于是上奏皇上称这些人只要是他们曾经被人议论的,不问曲直,一律判罪,全不用仔细调查判断。皇帝得知,诏令门下、尚书、廷尉一起讨论此事。辛雄议论说:
“《春秋》的说法:不幸而有过失,宁愿遗漏罪人也不滥责好人。失检则遗漏罪人,滥责则伤害好人。而今有议论者不忍得罪奸吏,致使他们任情一胡一 来,以致君子小人香臭无别,这哪是什么赏善罚恶,心存恻隐怜恤的做法呢?仰寻周公不追究流言的过失、俯思释之不调查惊马的罪责,这都是以事情大小,以情况定夺的做法,目的是以得失为贵。事情往往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臣辛雄久掌案牍,屡见疑难诉讼。臣从处理的众多案子中提炼出六点看法。
“一是:御史所纠,有注明当事者其人逃走的。等到他出庭诉讼,或为公使,本衙判明其过有所指,如不推检,文案明白,昭雪不论。二是:御史赦原查明赃物,不明行一贿主人名字,检按没有贿赂所受对象为谁的,宜应剔除。三是:经过拷打不供罪,旁边又无三证,即使罪名已立,也应解罪。或有根据律令奏复的,与夺不同,不能按此办理。这一条,又必须确定什么样的人才能为证人。如若必须三人同时见到当事人接受财物,然后才能定为证人,那于法理太宽。若据传闻作证即为证人,则于法理又太急迫。现在我建议当事人行一贿后三人都见到了,赃物及提一供的情况相同,则视为事实成立。四是:赦前断事,或是因引据刑律乖离错误,致使定夺失公,虽然定成经赦,也应回到准律定夺的轨道上来。五是:经赦除名之后,或是向圣上诉说枉曲,被圣上下旨重新追究;或上省诉冤,上书要求重新审理。上书一交一 付有关部门之后,未被研究判理,便遇上恩赦。像这样的一些人,也不能与通常的办案程序相违,依照前判为定。如若不与拷究相符合,已复案的人,请不追夺。六是:或受辞下检反覆,使究狱证占分明,理应清雪罪名,没来得及上告检按,忽然就碰上恩赦。假若依据证占而昭雪其罪,则违反正常的法律程序;如果除其名字,那就滥罪洁白之士。臣认为他们的罪行必须按察之后才能成立,昭雪必须以占定为准则,如若拷问没有完成程式以及重要证人有一人没有到的,则不能算作结案。
“古来人士虽然担心检察狱案的工作不能尽量一精一细,但臣没有听说有谁明知冤屈却不审理。臣今日所陈奏的,实在是朝野人士众目所待,国家朝夕之间必须处理的紧急事情,愿皇上垂情深察为盼。”
皇上下诏,依从辛雄所议。从此以后,每有疑议,辛雄与公卿大臣辩论,总是最后按照他的意见办,于是他的才名日盛一日。
辛雄又作《禄养论》,称赞孔子陈述五孝,自天子至平民没有“退休”的文字。《礼记》:“八十岁,一个儿子不从政;九十岁,一家不从政。”郑玄注说:“恢复其官职。”然而,这只是指恢复庶民而言,并非指的公卿士大夫。我认为宜顺其禄养,不必限定年龄。”论文奏上,肃宗收下了。辛雄因母亲去世离任回家。丧期一满,右仆射元钦上书建议还授辛雄郎官职。不久,兼任司州别驾,加前军将军。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9 07:45
辛纂传
作者: 魏收
辛雄从父兄辛纂,字伯将。学业博涉文史,性情一温一 良雅正。初为官任兖州安东府主簿。与秘书丞同郡李伯尚有旧一交一 ,伯尚与咸一陽一王元禧一同叛逆,事败后逃窜到辛纂处。事情被发觉后,被免去官职。过了十多年,应朝请为官。渐转为太尉骑兵参军,经常被府主清河王元怿所嘉赏。等到定考官绩,元怿说:“辛骑兵有学识有才能,应考绩为上第。”转任越骑校尉。尚书令李崇北伐柔然,引荐他为录事参军。临淮王元..北征,以辛纂跟随李崇有功,启奏他为长史。等到广一陽一王元渊北伐,又引荐他为长史。不久拜授谏议大夫。大为元..所称叹,屡屡在朝廷称赞荐举他。
萧衍派将曹义宗攻打新野,帝诏辛纂为持节、兼尚书左丞、南道行台,率部支援,到新野便打败了敌人。义宗等人以其劲速,不敢再前进。当时国家处多事之秋,京城更无援兵可调,辛纂只有以二千多名士兵捍御疆场。帝又诏辛纂为荆州军司,除任骁骑将军,加授辅国将军。辛纂善于抚慰将士,战士个个勇敢无当,敌人很是害怕。恰逢肃宗逝世,大家都认为大敌当前,应封锁凶丧消息。辛纂说:“安危在人,与敌有什么相干。”于是发丧号哭,三军全都披麻戴孝。还军入州城,申以盟约。很快城被义宗围起来,城中守军固城自守。庄帝即位,除授他为通直散骑常侍、征虏将军、兼任尚书,仍为行台。后来大都督费穆攻击曹义宗,擒获了他。军队入城,费穆举起酒杯对辛纂说:“如不是有辛行台在此,我也无法建立这个功勋。”入朝,费穆在庄帝面前说起这件事,称辛纂固守危城,应蒙赏爵,以激励将来的人。帝于是下诏慰勉。
不久,除任持节、平东将军、中郎将,赐给绢五十匹,金装刀一口。永安二年(529),元颢乘着胜利的劲头,突然兵临京都城下,..朱世隆狼狈逃回城中,城内空虚,于是被元颢擒获。等到庄帝还宫,辛纂谢请城池失守之罪。庄帝说:“那时朕也北逃。东军不守,哪是卿的过错?”又让他镇虎牢关,不久转任中军将军、荥一陽一太守。百姓中有叫姜洛生、康乞得的,原来是太守郑仲明左右,恣肆奸滑,偷窃民财,境内为患。辛纂伺捕擒住,斩于郡市,百姓欢欣鼓舞。朝廷加授其为镇东将军。太昌年间,除任左光禄大夫。辛纂侨居洛一陽一,仍为河南邑中正。
永熙三年(534),除任使持节、河内太守。齐献武王兵赴洛一陽一,兵集城下,辛纂出城谒见王说:“纂我受诏在此,本有防御。大王忠贞王室,扶持危颠,辛纂我敢不匍匐待您。”王说:“我志在除奸,以康正国道,河内这话,深得王臣之节。”因命前侍中司马子如说:“我一路劳顿疲惫,你代我与河内联手。”于是大军入洛一陽一。
九月,辛纂行西荆州事、兼尚书、南道行台,不久为正刺史。当时,蛮酋樊五能攻破析一陽一郡,响应宇文黑獭。辛纂建议出军讨伐,他的行台郎中李广谏说:“析一陽一四面无民,只有一城之地罢了。山路危险深幽,里外都是蛮贼。现在如少派军队,则力量不足制住敌人;多派,则需减撤后方防卫,根本虚弱。万一不能达到预期目的,则会大大损害我军威名。人心一乱,州城难保。”辛纂说:“岂能放纵敌人而不征讨,让他们为患日深!”李广说:“今日之事,惟须想个万全之计。况且心腹有患,何暇顾及疥癣。我听说台军已破洪威,量其不久便该来了。公只管督管城中,使人各自修缮壁垒,好好抚慰百姓,等待救兵到来。虽然失去析一陽一,就好比弃掉鸡肋骨,无甚可惜。”辛纂说:“卿说的自然是一种办法,我却不是这样考虑。”于是派兵攻击,不能克敌而败,诸将逃亡不归。城中人又秘密招来西边敌人,黑獭派都督独孤如愿率领军队偷偷前来,突入州城,拿下州府。辛纂左右只剩下五六个人,短兵接战,被敌擒获,杀害了他。朝廷赠他为都督定、殷二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司徒公,定州刺史。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9 07:45
高谦之传(附高子儒、高绪传)
作者: 魏收
高崇的儿子高谦之,字道让。少小时侍奉后母李氏,孝名远扬,李氏抚养他所耗费的心血也过于自己亲生孩子,以致旁人难以辨别他们兄弟所出的同异差别。时人把他们一样看重。等到长大,摒绝人事,专攻经史,天文历法、算学图纬之类书籍,广泛涉猎,每天诵读几千字,喜好文章,留心《老》、《易》。继承父亲爵位,脱下布衣,接受朝廷任职,朝廷加授他为宣威将军,转任奉车都尉、廷尉丞。
正光年间(520~525),尚书左丞元孚慰劳蠕蠕,反被拘留。等到蠕蠕大肆掠抢而还,安排元孚回国。此事一交一 廷尉处置,廷尉卿及监以下官员都称元孚无罪,只有高谦之认为元孚有辱使命,应处以流放之罪。尚书同卿与之争执不下,皇帝下诏同意高谦之所奏。
孝昌初年(525),代河一陰一县令。这以前,有人在袋子里装上瓦砾,称是钱物,诈骗别人马匹,得手后逃走。皇帝下诏追捕,并要求把结果上报。高谦之于是用枷锁绑着一名假囚徒置于马市,声称这人就是以前在马市上诈取马匹的贼,今天就要行刑了。暗地里派心腹窥探集市看客中议论的人。有两人看到这种情景高兴地说:“我们不用担惊受怕了。”这两人立即被抓了起来,进行审问,他们都承认了骗取马匹的罪行,他们的同伙也被挖了出来。这次连带查出他们前后盗窃的案子,搜出很多赃物,很久以前失去自家物件的人,都各自来领取被盗物品。这一切,高谦之写成奏本,上表皇帝去了。不久,皇帝下诏升任他为宁远将军,正式任河一陰一县令。在河一陰一两年,增益减损,政体昭然,所办的事情,多成为治事典范。他的弟弟高道穆任御史,在公事上也颇有干才,世人以他们父子兄弟为官都著名而在当时传为美谈。
旧制,两个县的县令可以在朝面陈得失,而当时奸佞侥幸的人憎恨他掌握了某些情况,于是一起上书请求罢免他的官职。高谦之于是上疏说:“臣以平庸之才,忝居神邑县令之位,臣心中确实想执法严明,秉公办事,以答谢朝廷浩荡之恩,竭尽人臣忠直之节。然而豪贵之家,支属广布,六亲七戚,够上判罪者,比比皆是,他们对我都起憎恨之色,对皇上皆起怨怒之心。而县令职位轻弱,哪能尽数纠正。先帝过去发布明诏,让县令们可以在圣上那里面陈掌握的情况。臣先父高崇任洛一陽一令时,经常能够进入朝廷面陈是非,所以能使朝中显贵敛手旁立,不敢违逆政体所禁。最近以来,这项制度渐渐废止,致使县令威轻,下情不能上达。今日二圣远遵尧舜,效法高祖。愚臣希望效其鲁钝蹇慢之才,早立功名。臣请求更新旧典彰明往制。以期奸诈豪纵之徒知禁难犯,收敛贼心。”诏书称:“这个奏启与朕意深相符合,立即一交一 付执行。”
高谦之又上疏说:
“臣听说夏朝德运衰败,少康成为克复之主;周道将要废弃,宣王立下中兴之功。由此可知,国家没有恒常的安宁,世事也无永久的弊端,只是在于英明的君主以行之有效的办法改变现状,化弊有道有术而已。
“自从正光年间以来,边城屡遭侵扰,将帅出师,相继于路,军费戎资,输送不绝。至于弓格赏募,都有出身;杀敌斩首,又蒙恩赐。所以四方之士,愿意应征的人数很多,各自为己,公私两利。如果军中统帅选准其人,犒赏功勋不失其实,那么什么样的贼不能平,什么征战不能大捷而还!诸守帅也许不是那类人才,多派亲近进入军中,另请他人拉弓引驽,虚受征官。自己身不赴阵,只派一奴一客之类入军中领战,对寇临敌,手不弯弓,兵不血刃。像这样则会导致王爵之赏虚加其人,征夫也无参军的积极性,那贼虏怎能被剿灭,拿什么来劝诫人们的忠诚贞节?况且近臣、侍臣、亲戚、朝士,纷纷托求官衙,擅作威福。如果清廉贞节执法不二的人,也会一同遭到诬陷,无端受到惩罚。朝臣顾望,谁肯诉说实际情况?这样下去,就会导致圣上被蒙蔽,坏人被纵容,亏损皇风,破坏政体。使谄谀小人意气洋洋,忠谠之言,不复鼓耳。
“况且连年以来,国家多有征战,民不堪命,动不动流离失所,保全妻子儿女,竞争地逃王家兵役,不再顾及其桑蚕粮田,害怕国家刑律。这正是由于还家必有困顿之理,归来没有自安之路所致。假如朝廷听任百姓归其本业,微征徭役,那么归家还田者人数必定很多,他们定会垦田辟土,数年之后,朝廷一定会大获税民。而今官府不做以理召还流民的工作,只管严令强迫,这样下去,臣担心数年之后,逃离家园者更多,安居乐业者无人了。
“所以有国有家者,不操心百姓不归顺自己,只担心政策得不到落实执行,不侥幸敌人不侵犯我,只依赖自己不可侮犯的信心。这个道理乃是千年共遵,百王一致的普遍真理。而且琴瑟之一声 不协调,知音的人便改弦更张;拉车的马匹脚步不一,善于驾驶的便要调整缰索。谚语说:‘迷途知返,得道不远。’这话虽不起眼,但道理极深。陛下日理万机,事情难以全面掌握,元、凯无言,不肯直陈。臣谦之虽平庸无才,但世代蒙受圣上荣禄,窃自向往前贤尽忠不惜身的义举,不怕身遭刀斧之刑,只要有一句有益于皇上,义不辞死。只求圣上略垂览察,微加推寻采纳,使朝章重新振举,军威更而复振,四海之内响起维新之歌,天下之人见到大禹之绩,那么臣上奏之后,便可含笑九泉而无丝毫遗憾了。”
灵太后得到高谦之的疏章,责问左右近臣,追问怎么回事。这些得一宠一 显要的人由此记恨高谦之,于是有人向太后建议:“高谦之有学识艺才,适宜在国学任职,以训导王公贵戚的后代。”下诏任命,除授国子博士。
高谦之到了国子学,与袁翻、常景、郦道元、一温一 子升等人,重一温一 旧情。高谦之喜欢赡养孤老、抚恤贫弱,答应的从不失言。对待家中仆僮一奴一隶,当着他们子女的面从不鞭打其父母,一奴一仆中若有人生有三个儿子,他便免除其中一子做一奴一仆的义务,他家中从来没有受过刑的一奴一婢。他常说,一奴一仆也是人的血肉之躯,怎能忍心残害。高谦之因父舅氏沮渠蒙逊曾经据占凉州,国史缺漏,他于是编《凉书》十卷,流行于世。凉国佛道兴盛,谦之作论贬抑,称佛教是九流之中的一家。惹得当世名士,竞相以佛理前来诘难,谦之也以佛教义理对答,名士们终不能使谦之心悦诚服。高谦之又因当时实行的历法,许多地方不完备,于是便改元修订,成为一家之法,虽然他订的历法没有被采用,评论的人却叹服其多才多艺。
在这个时候,朝廷议论铸造钱币的事情,任命高谦之为铸钱都将长史。他上书请求铸造三铢钱说:
“大凡钱货之立,本意是互通有无,便利一交一 易。所以钱的重量,世代不同。姜太公为周朝置九府圆法,到景王时更而铸造大号钱币。秦朝统一海内,钱重半两。汉兴,因秦朝钱重,改造榆荚钱。到了汉文帝五年(前175),又变为四铢钱。孝武帝时,全部销毁,改造三铢钱,到了元狩年间,又变为五铢钱。又造赤仄钱,以一当五个五铢钱。王莽摄政,钱有六等,大钱重十二铢,次九铢,次七铢,次五铢,次三铢,次一铢。魏文帝罢除五铢钱。到了明帝又恢复了。孙权立国一江一 左,铸造大钱,一当五百。孙权在位的赤乌年间,又造大钱,以一当千。由此可见,钱币规制大小轻重,无不随时变化。
“臣认为财政经济的重要,在食、货、祀、司空、司徒、司寇、宾、师八政之中列在首位;聚集财物的可贵,典籍之中,论述俯拾皆是。所以古来帝王,乘着天地的丰饶,临着海内的富足,无不广集粮食于太仓,富藏钱币于府库,储备既多,民免困穷,朝廷便可以让天下四方安宁下来,就如驱使身体伸出胳膊那样容易。过去汉代的孝武皇帝,虽然地广财丰,但连年征战戎敌,于是国库空虚。这时,民间富绅,献财助国;兴利之计,纳税朝廷。市场之上,设立收税之官;邑里乡间,置有催赋之令。盐铁经营既然方兴未艾,朝廷便屡改钱币,少府于是充实起来,上林也变得十分富足。尽管国家拓疆辟土,但国内却不加赋税,这都是计利的缘故啊。而今群妖未息,四方多存壁垒,征税既已麻烦,而千金却一日尽完,官仓府库储备渐渐耗尽,财货度用也将枯竭,诚是当初杨代献策之秋,桑、儿言利之日。而且以当初西京的兴盛,钱币犹且屡次改动,大小货币并行于世,子母一之 钱相权不悖,更何况今日寇难未除,州郡沦败,民物凋零,军队国家缺少日用,另外铸造小钱,可以有益于国家富足,那里会损害政体,妨害百姓呢?而且政事兴旺不因为钱大,政体衰落也不因为钱小,而只重在公私得失与否,政治教化亏损与否,改铸钱币之事既已有古人所做在先,今天我们也当效法啊。过去禹遭大水,用历山之金铸钱,拯救民困。汤遭大旱,拿庄山之金铸钱,赎回百姓卖掉的子女。今天百姓穷困憔悴,过于往日,英明之主哪能够袖手旁观呢?
“臣今日所铸之钱,是用来接济流通的贫乏,五铢之钱,任其使用并行,流通无损,只会国家受益,穆公之言在这一点上应验了。微臣我虽然理钱之术不如计然,识非心算,暂且充当钱官,也对其道理有些理解。只要此举利于国家,我便不能沉默。如有疑虑,请求公卿大臣广为议论。如果大家都认为公平允当,即请求施行。”
皇帝下诏准备按他的意见办,事情未成,他便死了。
当初,高谦之弟弟高道穆,正光年间任御史,纠察相州刺史李世哲的案子,大加凌辱,世哲家人深深记恨。到这时,李世哲弟李神轨被灵太后深为一宠一 爱,恰逢谦之家僮控告主人,神轨操纵了这名家僮,并与尚书说了此事,于是判定禁囚高谦之于廷尉。准备释放他时,李神轨启奏灵太后,请求发布诏书,在狱中赐死,死时,高谦之才四十二岁。朝中人士无不叹惜哀痛。高谦之所著文章百余篇,别有集录。永安年间,朝廷赠他征虏将军、营州刺史,谥曰康,又授一个儿子出身为官,以此昭明谦之冤屈。高谦之的妻子中山张氏,是有见识的妇女。教育子女,从师学授业。经常告诫他们说:“自从我成为你们家主妇,从未看见你父亲一天不读书。你们应该各自发奋努力,不要废弃祖宗之业。”
高谦之长子子儒,字孝礼。元颢入洛一陽一,他的叔叔高道穆跟随皇驾北巡,高子儒随后渡河到了皇帝行宫,庄帝见到他,仔细询问洛一陽一的情况,子儒详细陈述元颢败在旦夕。皇帝对道穆说:“卿初来时,为什么不与子儒一起?”道穆说:“臣家百口在洛一陽一,必须他维持经营。而且要他今天来此,也可通报京师后来发生的事情。”皇帝说:“子儒不但不负爱卿你的期待,也大慰朕意。”于是授予他秘书郎中,转授通直郎。后来又升任安东将军、光禄大夫、司徒中兵参军、兼任祭酒,袭任父爵。兴和初年,除授兼殿中侍御史。当时四方多有流民,子儒为梁州、北豫、西兖三州检户使,所获流民很多。后来因为公事离职。武定六年(548)死,当时四十一岁。
子儒弟弟高绪,字叔宗,聪明捷悟,勤奋好学。高谦之常对人说:“兴我门庭的,当是此儿。”等到他长大,涉猎书传,喜好文咏。任司空行参军、转任长流参军,升任镇远将军、冀州仪同府中兵参军,被府主封隆之所赏识。隆之到梁州、济州,让他跟随左右,总是让其管理数郡。武定三年(545)死,年仅三十二岁。
高绪弟孝贞,武定年间,任司徒司曹参军。孝贞弟孝干,任司空东..祭酒。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9 07:46
高道穆传
作者: 魏收
高谦之弟恭之,字道穆,以字被世人称呼。高道穆学涉经史,不是名流隽士,他便不与他们一交一 接。幼时即孤,事兄如奉父母。经常对人说:“人生厉心立行,贵于被知,当使晚脱羊裘,朝佩珠玉者。如时不我知,便须退迹一江一 海,自求其志。”
御史中尉元匡高选御史,高道穆上书给元匡说:“高道穆生自贫寒,长于陋巷。颇读群书,却无纯大之德;喜好文章,却乏雕饰之工。虽想跻身名士,列名俊伍,能够得到吗?然而碰上凝明独断之主,雄才一世之君,不藉朽株之资,求人于屠夫钓翁之中,不虑暗投之诮,取士荒野之中。村野之人闻英风而慷慨,望官途而低徊者,天下到处都是。臣如能够身得绣衣,名充官伍,即使不如周生才干敏捷,实有茅氏敢进油锅之心。”元匡看完大喜,说:“我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个人了,正要征召他。”于是引荐他为御史。高道穆所纠摘的,不论权豪,都在弹劾之列,朝野之政,元匡多有过问。高道穆曾对元匡进言说:“古人有言,罚一人应当使千万人都害怕,豺狼当道,不问狐狸。明公你肩负国家重托,应使天下人知法。”元匡觉得他的话十分有道理。
正光年间,道穆出使相州。刺史李世哲即尚书令李崇之子,贵盛一时,经常做违法的事,逼迫百姓卖出住宅,他大建房宅,在其中置放鹞鹰,又在一习一 射驰道的土堆上安置持节的木人。高道穆纠查出来,尽都毁坏废除,并且揭发其贪一污受贿的赃物,上表朝廷。又..朱荣讨伐柔然,高道穆监察其军事,..朱荣也很怕他。还朝后,任官奉朝请,不久就除授太尉铠曹参军。
萧宝夤西征,任高道穆为行台郎中,军机大事,萧宝夤经常委任于他。大都督崔延伯战败以后,敌人势力转而强大,宝夤屡屡请求增加兵力,朝廷不同意。萧宝夤对高道穆说:“卿如不亲自走一趟,是达不到增兵目的的。”于是令他驰驿赴京。灵太后亲自向他询问敌人的情况,高道穆汇报了具体情况。太后大怒说:“以往来的人都说敌人势力单弱,卿为什么独说它们强大呢!”道穆说:“以前使者汇报不实,是希望陛下龙颜和悦,希求得到赏爵之赐。为臣既忝居使人,不敢虚妄不实。臣希望您派近臣检视,便可知道真实情况了。”事完之后,应当返回,可道穆染上疾病,留在京城。
后来,其兄高谦之被害,道穆惴惴不安,于是托身于庄帝。庄帝当时为侍中,特别钦佩敬重他,引居自家府中,深相保护。不久,庄帝因其兄的事情被黜罢官职。高道穆害怕遇上灾祸,于是携家奔济一陰一而去,改换姓名,往来于东平毕氏,以躲避灾难。
庄帝即位,征高道穆为尚书三公郎中,加授宁朔将军。不久兼吏部郎中,与薛昙尚书一起出使晋一陽一,授..朱荣官职,朝廷赐予他龙城侯爵位。九月,除任太尉长史,领中书舍人。遭母丧去职归家守丧,庄帝派中书舍人一温一 子升到他家中吊唁,帝下诏让他复职,道穆上表不同意。三年(530),加授前军将军。
等到元颢兵逼虎牢城,有人劝庄帝赴关西,庄帝询问高道穆,道穆回答说:“关中现在残破荒凉,有什么理由前去。臣认为元颢兵马不多,乘虚深入国境的原因,是因为国家征伐固守的将帅不得其人。陛下您如亲自率领宿卫将士,高募重赏勇敢将士,背城一战,为臣竭尽辅佐之力,打败元颢孤军,必定是必然的事。假如担心成败难测,觉得这不是陛下所能冒的险,也应车驾北渡,沿河东下。征召大将军元天穆在荥一陽一会合,进军虎牢;另征..朱王的军队,让他奔赴河内以为犄角之势。这样旬月之间,何往不克。臣私以为万全之计不过如此。”庄帝说:“高舍人说的是。”这天夜里庄帝到河内郡北面,没有城守可依,庄帝命高道穆点蜡烛写诏书数十纸,告示远近,于是四方之人都知道皇驾所在。皇帝除授他为中军将军、给事黄门侍郎、安喜县开国公,食邑一千户。这时..朱荣打算回师等待秋天到来,高道穆对..朱荣说:“元颢以蕞尔微小的兵力,占领京城洛一陽一,致使皇帝乘舆飘泊零落,人神恨愤,主忧臣辱,实在于今。大王拥众百万,辅佐天子而令诸侯,自己即可分兵于黄河水边,缚筏造船,处处遣渡,径擒群贼,复主宫阙,这是当年桓文之举也。况且一旦纵敌,数世受其祸患,今天如若还师,令元颢重新修好防守设备,征兵天下,正是所谓养虺成蛇,悔之不及的行为。”..朱荣深以为然,说:“杨黄门侃已经陈说此计,卿今又如此说法,我当重新予以讨论决定。”
等到庄帝返政,在一次宴会上对..朱荣说:“前番如果不采用高黄门这个计策,则国家至今不安。你可代替朕劝他酒,一定要他醉。”..朱荣回答说:“为臣先前北征柔然,高黄门给臣作监军,临事决断迅速,实可任用。”除授高道穆为征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兼任御史中尉。不久正除御史中尉,仍兼黄门职。高道穆外秉绳纠之职,内参家国大计,凡是益国利民之事,必定奏闻皇上。谏诤极言,无所忌怕。选用御史,都是当代有名望的人,李希宗、李绘、一陽一休之、一陽一斐、封君义、邢子明、苏淑、宋世良等四十人,都任过御史。
当时钱币渐薄,高道穆上表说:“四民之业,钱货为本,救弊改铸,王政之先。一向以来,私铸钱币薄且多,官司所纠,挂万漏一。市场铜价,八十一文钱可买铜一斤,私造薄钱,斤余铜可得钱二百文。既以深厚的利益示民,又以重刑罪民,受到处罚的虽多,但奸商铸造的也更猛。而今钱空有五铢之文,而实际上连二铢的重量也没有,甚至薄如榆荚,一穿便破,放在水上,恨不得都掉不下去。这种现象因循有渐,防堵不彻,是朝廷的过失,这些人有什么罪失。过去汉文帝以五分钱小,改铸四铢钱,至武帝又改三铢为半两。这都是以大易小,以重代轻的事实。论今据古,我认为朝廷应改铸大钱,文载年号,以记其始,则一斤铜铸成钱只有七十六文。铜价最贱五十多文一斤,其中人工、食料、锡炭、铅沙都算进去,即使私人铸钱,也无钱可赚。无利可图,那么私铸之人,自然就收了这颗心,何况还有那么严厉的刑罚摆在那里。以臣推测,这样做后,必然会使钱货畅通,公私各便。”后来就采用了杨侃(疑误,当为高道穆)的计策,铸造永安五铢钱。
仆射..朱世隆当朝权盛,因在宫廷内看见他衣冠失仪,高道穆便立即纠劾。皇帝姐姐寿一陽一公主行犯官路,手拿赤棒的士卒呵斥不止,高道穆命令士卒用棒砸破她的车子。公主深深记恨在心,哭泣着到皇帝面前告状。皇帝对公主说:“高中尉是清正刚直之人,他所行的是公事,朕怎么能以私恨责怪他?”道穆后来见庄帝,庄帝说:“一日家中姐姐行路相犯,朕极以为愧。”高道穆免冠谢罪说:“臣蒙受陛下恩,遵守陛下刑法,不敢独独在公主身上亏损朝廷典章,因此辜负陛下。”皇帝说:“朕对不起卿,卿却反而说对不起我。”不久帝命记下此事。又下诏说:“秘书省是国家图籍所在的地方,掌管群籍,又加缮写,尺牍委积,已有多年。出纳繁芜,多致零落。可令御史中尉、兼给事黄门侍郎高道穆总集账目,并集儒学之士,编排次序。”
高道穆又上疏说:“为臣闻舜命皋陶,奸宄受惩;禹泣罪人,尧心为念。所以举直置枉,事关先贤;明德慎刑,议存旧典。高祖太和初年,设置廷尉司直,论证刑罚是非,虽然事非古来就有,然切时要。所谓礼乐互兴,不相沿袭就是这个道理。臣以无用,忝居今任,所思报效,日思夜务。但是见识不足知今,学业惭愧古人,未能进一言以利国,说一策以兴邦,食俸长安,岂不知愧。至于为臣职责所忧,犹望陛下体察。窃见御史出使,都是由于某事某人已经传开,虽然惩罚了罪人,但也不免枉滥好人。什么原因呢?得尧之罚,不能不怨。守令为政,容有爱憎。奸猾之徒,总是以恶报恩,多有莫须有的无名罪状,共相诬谤。御史一经检考,耻于罪名不成,于是杖木之下,以虚为实,无罪而不能雪冤的,哪里可以尽数?为臣虽然愚陋短见,才不称职,绣衣所指,都希求肃清,如仍蹈前失,或许伤害好人,则对不起俸禄,无可逃避罪责。所以昼思夜忧,思有变革。依臣鄙见,请依太和旧例,仍然设置司直十人,属官廷尉,给五品官秩,选拔那些政绩很好、心平性直的人充任其职。御史如出纠劾,即移一交一 廷尉,令知人数。廷尉派司直与御史一起出发,所到州郡,分开居住。御史检核完了,移一交一 司直复检,事情完后与御史一起还朝。中尉弹劾报送朝廷,廷尉按察虚实,一如旧式。如使狱成罪定,不再宽假;作恶取败,不得称枉。如司直、御史纠劾失实,都按所断三狱的罪行定论。听其以所检查的,迭相纠发。如果二使阿曲,有不尽理,听任罪家到门下省上诉,另加按查检校。如此,则肺石之傍,怨讼可息;丛荆之下,受罪者不再吱声了。”帝下诏从之,又设置司直一官。
等到..朱荣死后,皇帝召请高道穆草拟赦书,宣告天下。因对他说:“从今以后,应当一精一选御史了。”这以前,..朱荣常常想让他的亲信一党一 羽任御史,所以令他作此诏书。等到..朱世隆等人率其部下战于大夏门北,高道穆受诏督战,又参与谋划太府卿李苗的断桥计策,..朱世隆等人于是北逃。朝廷加授其为卫将军、假车骑大将军、大都督、兼尚书右仆射、南道大行台。又除授他为车骑将军,余官仍旧。当时虽然对外说征讨蛮人,而皇帝担心北军不利,实则谋划南逃计策。车驾未出发,逢..朱兆攻入洛一陽一,高道穆担心祸及自己,托病辞官。..朱世隆以高道穆忠于前朝,于是加害于他,时年四十二岁。太昌年间(532),朝廷赠他为使持节,都督雍、秦二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雍州刺史。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9 07:46
孙绍传
作者: 魏收
孙绍,字世庆,昌黎人。世代仕官慕容氏。祖孙志进入朝廷,卒于济一陽一太守任上。父孙协,字文和,上一党一 太守。孙绍少年好学,通涉经史,颇有文才,一陰一陽一术数,也多有涉猎。初任校书郎,渐迁给事中,成年后兼羽林监为门下录事。朝廷大事,好言得失,于是为世人所知。曾著《释典论》,虽然不是尽善尽美,但也时有可存的价值。与常景等人一起修定律令。
延昌年间(512~515),孙绍上表说:
“臣听说建国有计,虽危必定转安;施行教化必和,虽然寡少必能转为强盛,治理国家违背人理,虽合必离;作用失机,虽成必败。这是古今同然,百王为政的固定法则。伏惟大魏应天明命,兆启无穷,毕世后仁,国运延续七百年。现在二虢京门,下无严防;南、北二中,也缺固守。长安、邺城,是国脉所系的重镇;穰城、上一党一 ,乃国家腹背所凭。四军五校之轨,领、护分事之式,征兵储粮之要,舟船水陆之资,山河要害之柄,缓急去来之用,持平赴救之方,节用应时之法,特别应该修理置办,这样才能巩固国家堂堂之基。持满之体,怎能忽略?居安之时,故应思危矣。
“且法开清浊,清浊事理仍然不平;申滞理望,而卑寒之士仍然困顿。士庶同悲,兵徒怀怨。中正卖望于下里,主按舞笔于上台,真伪混淆,知而不纠,得到好处的人不高兴,失去的人加倍怨愤。虽说让门齐身等,而泾、渭仍很不同,类应同役,而苦乐悬殊。士人居职,不以为荣;兵士劳役辛苦,心不忘乱。所以有人竞相放弃本郡,飘落藏匿他乡。或诡称托养,散在人间;或亡命山泽,渔猎度日;或投仗强豪,寄命衣食。又应迁之户,逐乐诸州;应留之徒,避寒归暖。加上官员子弟,随逐浮游,南北东西,卜居不定。禁止不严,任意取适。如此之徒,不可胜数。爪牙不复为用,百工争弃其业。统一之计,实际缺损;考课方法,责办无日。流浪之徒,应加一精一校。现在强敌窥时,边民伺隙,境内之民心中不平,久戍士兵心怀怀怨,天下如战国之势,臣窃谓十分危险了。必定成为制造祸乱之源的,是北边镇戍之人啊。
“如是一统之年,持平治国,是大道之计;混乱之时,纵横之术用之,这是行权术的必然。所以说道不可久,必须使文饰质朴之道一交一 替使用;权不可常,随治乱以收物。文质应世,道形自安;薄厚得当,权势也济。然而,王者计法之意,化物之规,圆与方务得其境,人与物不失其地。又先帝时,律令都议,而律很快施行,令独不出一台,至今已有十多年了。臣认为令的本质,即是帝王之身,分处百官之仪,安置九服之节,经纬三才之伦,包罗六卿之职,施置风化之门,用来赏罚的原则,这才是有为之关键,世法之大本也。然修订律令的人,都是通古的,依古式撰定律令,大体可观,新定律令,比之前令,一精一粗昭然。但是主议之人,太用古制。如全部依古,高祖之法,也须升降去留。谁敢说高祖之法也有是非呢?因这样争论不休,所以令久废不理。然而律令配套,不可偏用,而今律颁令止,办起事来十分滞慢不便。如令不颁,就是没有典法,臣下执事,依何而行?臣等修律,并非不勤勉,而署名之日,臣却不见。这就是所谓农夫尽力,他人享受收成,功名之所,臣实郁郁于怀。”
没多久,出任济一陰一太守。还朝之后,历任司徒功曹参军,步兵、长水校尉。正光初年(520~521),兼任中书侍郎,出使高丽。还朝,任镇远将军、右军将军。很久以后,任徐、兖和..使。还朝,孙绍上书大陈军国利害,没回音。孙绍又上表说:“臣听说文质互用,治理之道方能淳和;薄厚得时,人物以之通济。所以能事和三灵,仁洽九服。伏思陛下应灵登极,冲明照物,宰相忠诚纯正,文臣武将都很称职,既有升平之基,应成无为之业。而如今漠北叛乱,陇右构逆,中州惊扰,百姓窃议,这是什么原因呢?这都是由于国法不通,下情怨塞的缘故。臣虽然愚陋短识,具陈始末缘由。以前都城在代郡,武质而治安;移京中土以来,文华而政乱。故臣过去在太和年间,极陈朝政得失,具论四方华夷心态,高祖垂纳,文字应该可以找出。延昌、正光年间,奏疏频上,主管收录,不蒙回音,当时事势,乃至于此,尽微臣预陈之验。今天东南有窃称帝号之敌,西北有拒逆皇命之寇。这怎能怨天,实在应该怪人。为臣今天不忧荒服之外,正是担心中畿,目前应做的必须立即改弦更张,以宁息微臣之意。如仍然迟疑不决,变乱很快就会发生,肘腋一乱,国家大势去矣。然为臣奉国四世,高兴悲戚每世都有,但是任职散漫,不关机密,宁安济国之计,欲陈无所,可以说是经纬很多,无机可织成品。大凡天下者,大器也。一正难倾,一倾难正。当今天下形势之危,蹑足之急,臣虽肉食,但痛心不止。泣血上陈,愿陛下采纳为臣意见。如能言参执事,献可替否,寇逆能除,国家称庆,那臣虽死如生,为臣犬马之情已毕。”
孙绍性格刚直,每次封书论事,经常言辞恳切,不怕犯忤。但他天性疏脱夸说,言论高下难分。当时人都很轻视他,意见不见采纳。孙绍兄世元早逝,世元善于弹筝,孙绍后来听到筝的声音便流涕呜咽,舍之而去,世人以此崇敬他。
朝廷除任他为骁骑将军,出使吐谷浑。还朝后,任太府少卿。曾因朝见,灵太后对他说:“卿年渐渐老了。”孙绍说:“臣年纪虽老,臣为卿乃少。”太后笑了。迁任右将军、太中大夫。孙绍曾与百官赴朝,东掖门没开,孙绍守门待旦。孙绍在众人中引吏部郎中辛雄走出众人堆,偷偷跟他说:“这中诸人,不久都当死尽,只有我与卿你仍享富贵。”辛雄大为惊愕,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久就有河一陰一之难。孙绍善于推算禄命,事情有验的很多,知道的人都很惊异。
建义初年(528),朝廷除授他为卫尉少卿,将军如故。转任金紫光禄大夫。永安年间(528~530),朝廷拜授他为太府卿。因他以前参加讨论《正光壬子历》,赐爵新昌子。太昌初年(532),迁任左卫将军、右光禄大夫。永熙二年(533)去世,时年六十九岁。朝廷赠他为都督冀、瀛、沧三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冀州刺史,谥称宣。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10 08:04
张普惠传
作者: 魏收
张普惠,字洪赈,本是常山九门人。他身高八尺,容貌魁伟。父亲张晔,本是齐州中水县的县令,张普惠随父亲到中水县,在齐州接受学业熏陶,他专心研读远古的经典,勤奋不止,等他返回故乡,到程玄处听讲学习 ,精通《三礼》,兼好《春秋》,对百家学说都有所掌握,儒士都对他十分称誉。
太和十九年(495),张普惠被任为主书,带制局监,和刘挑符、石荣、刘道斌一同当值,高祖对他很了解。后来他转为尚书都令史。任城王元澄看重他的学问,为他提高名声。仆射李冲曾经到过元澄家中,看见张普惠的言论,也十分敬佩他。世宗初期,张普惠转为积射将军,元澄被任为安西将军、雍州刺史,启用张普惠担任府录事参军,不久负责冯翊郡的事务。
元澄有丧服在身,想在七月七日集会文武职官到北国进行猎射。张普惠奏劝元澄说:“我以为三杀九亲,别疏昵之叙;五服六术,等衰麻之心。都是用行动仪制表达情感,是不能更改的道理啊。但是最大的苦痛,深深铭记于终身之外;而铭碑刻文,主要是在丧期之内。以外不可失去礼节,所以在外的人不可没有节制,所以断之为三年,在内的人不可以立即就除去丧服,所以要督促于日月。礼,大殓之日要鼓素琴;用它来代表吉祥。小功之上,不是虞纎殓除的时候不洗澡,这就是用制度来约束。曾子问:‘相识的人有丧,可以同他去祭祀吗?’孔子问答说:‘只服丧而不祭祀,又怎么能有助于人呢?’祭祀既不相与,我怀疑也就没有宴饮的道理。又说:‘废丧服,可以与于馈奠之事乎?’孔子回答说:‘脱丧服去祭奠,不符合礼法啊!’注释说:‘为了让他忘却哀痛啊。’我以为刚除丧的时候,不备酒食,在小丧之内,怎么可以去观看狩猎呢?《杂记》上曾讲:‘大丧之下,既葬适人,人给予他们酒食,他们的一伙人也可以食用,而不是他们那伙人也不给食物啊。给食物尤要选择对象,对于猎射就更令人迷惑了。我见您明确告知,确立了狩猎会集的日子,将于七月七日的时候,集全城的文武官员,到北国去较量武技,相互行相见之礼。这时又不是秋季大阅的时候,恐怕又涉嫌妨碍农家节气。国家缟素刚除,殿下丧服仍在,释怀为乐,由此教育百姓,便是变更先王的章程制度,忘却悲哀情感,恐怕不能以此来昭示您的品德,为子孙榜样啊。按照《射仪》,射者是以礼乐为本的,忘掉这个本而从事射,不可以说是合乎礼法呀。钟鼓不摆,也不可说是乐啊,除了这二者,又怎么用射呢?何况七日之戏,命令制度没有,所花费用,我考虑有违事体。现在府库还很空虚,需要等待新的租税,一点小的趣味,停下来也很方便。请您等到九月,再装备完善去尽兴而去;然后奏狸首反丘之事歌乐,宣告矍相的命令,声音轩悬,建起云钲,那时正是百姓之人人欢欣快乐之时啊。所以我希望您能让我朝的慈善贤名得以远近皆闻,百姓以此为希望。行动言语都依循礼法规则,希望您能广泛请教,垂询下问,予以采纳。彰扬他们的一管之见,宽恕他们失言的责任,那么社会田野无遗歌,人人都有奉献的积极性了。”元澄本意是要采纳张普惠的意见的,找了个借口自己作罢,于是回答说:“文武之道,自古就有一定成规,明耻教战,振古常轨。现在虽然不是公开的制度,但这个州继承以前的风俗,已经有了一定方式了。既不劳民损公,那么任由他们私下较射,又有什么损失呢。况且练文一习一 武,人之常艺,怎么能于常规技艺之间,必须做什么命令规定呢?我原本想依照以前州府相率成一习一 的规矩,于公务之暇,一习一 艺的良时来进行,也没有讲要动用库物钱财。礼,兄弟内除,明哀已经过去,小丧,客来主人不能绝乐。听乐既然可以,观武又有什么妨碍呢?只不过我自想此缘故必须停止,先用命令停止后才收到你的请求,深知你的用意。”
元澄转到扬州后,又启用张普惠为羽林监领镇南大将军开府主簿,不久又加任威远将军。张普惠既然受元澄知遇,所以他历任二代藩王的幕佐,很有声誉。回京之时,张普惠装束简单,元澄送给他二十匹绢用来充当行资。回到藩王所在之地后,仍负责羽林监。
又有元澄遭遇到太妃去世,文武百官为太妃立碑写颂,准备在碑上题“康王元妃之碑”几个字。元澄求访张普惠的看法,张普惠回答说:“认真查寻历代朝廷典章,但只有王妃之称,而没有元这个字。鲁夫人孟子称“元妃”的人,意思是同下面‘继室声子’相对应。现在烈懿太妃作为先王之妇,更没有声子、仲子的嫌疑,我以为不必假借‘元’字来区别其名位。况且用氏配合姓,我认为这是对人活着时候的称呼,所以《春秋》有‘夫人姜氏至自齐’之句。既然去世下葬,就要用谥号来配姓,所以经上书写‘葬我小君文姜氏’,又有‘来归夫人成风之離’,都证明应当用谥配姓。古时的人妇女死后随从丈夫的谥号,今烈懿太妃品德冠绝一世,所以受到特别的褒彰与赐赠,这就是万代的重要事情,怎么能容在评定名谥这样重大的问题上,不称烈懿呢?”元澄听从了他的意见。
及至朝廷大军大举再征钟离时,张普惠担任安乐王元诠的别将长史。班师后,授职为扬烈将军、相州安北府司马。不久又升为步兵校尉。后又以这个官职兼领河南尹丞。世宗去世,因与甄楷等饮酒游玩之事连坐而被免官。骁骑将军刁整,家中原有旧的规定,将要举行俭朴的葬礼,张普惠认为这做法太过矫情,同刁整书信讨论,事情记载于刁雍传中。过去的惯例,免官的人,三年之后降一职后再启用,如果才优而被提拔授官者不在此例。熙平时期,吏部尚书李韶言张普惠有文采学问,依照才优提拔之例,应当特别提拔使用,朝廷命令任职为宁远将军、司空仓曹参军。朝廷舆论因其不降级而荣耀。当时任城王元澄为司空,他的表议书文记录,大都出于张普惠之手。
广陵王元恭、北海王元颢,怀疑为祖母服丧期三年之事,博士们各自意见不同,命群官共同商议。张普惠议论说:“认真按照二王祖母的问题推论,这二位老太太都是先王予以诰命的。做为二国的太妃,可以说是受命于天子,是二国最初被封的母后。《丧服》‘慈母如母’一句在三年这一章中。传上也讲:‘贵父命也。’郑玄为之注释说:‘大夫之妾的儿子,父亲如果在则要为母亲做大丧,于是成为士之妾之子为母举丧的丧期。父亲去世都因此为准。’这就是大夫命令妾之子,用来报答母一之 慈爱,仍然是在尊重父命,为之三年。何况天子命他的儿子为各国国王,命生他儿子的母亲为该国的太妃,反倒自己同公子为母丧身着粗服和穿九月之丧服吗?轻重颠倒,没有比这个更甚的了。传书讲‘始封的君主,不让自己的兄弟称臣’,那当然服丧也当如此。如鲁、卫列国,互相服丧判定无疑啊。怎么说呢?《丧服》讲‘君为姑姊妹女子嫁于国君者’。传书上说:‘怎么用大功?尊贵相同啊。尊贵相同,那就得按相同服丧期来服丧。诸侯的儿子称为公子,公子不可以称先君’。但是兄弟一体,位列诸侯,自然要因相等的尊贵来互相为之服丧,不可以用公子的标准来压抑天王。所以降有四品,君、大夫因尊贵而降,公子、大夫的孩子因厌而降。名称事例不同,怎么可以乱了呢?礼法规定:大夫之妾的儿子,因父命慈悲于自己,延伸到三年。太妃既然受命于先帝,光照一国,二王祭祀祖先庙社,显名受赐于大的藩国,父亲同处高位,亲近而不称为公子,虽然许、蔡失去其地位,也不过如此而已。《服问》上说:‘有从轻而重,公子之妻为其皇姑。’公子虽受厌,妻子尚要获得伸展,何况广陵、北海二王,论封乃是被封之君的儿子,说到太妃乃是诰命太妃的孙子,继太妃承继重位,远别先皇,更因先后的正统,厌生自己的祖先,比之如皇姑,不也太远了吗?现在既然允许他们延续其服丧再规定他们服丧的期限,比之慈母,不也很明确吗。经书上讲:‘为君之祖父母、父母、妻、长子。’传书上讲:‘何以期?父母长子君服斩,妻则小君。父亲、然后为祖后者服斩。’现在祖辈乃是献文皇帝,诸侯不得继承,母亲是太妃,这就是二王要服三年之丧的证据,议论的人背离真正的经典而依附错误的考据,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何况天子尊重规则让其享受祭礼,并不是什么臣妾的地位,怎么能命她为国母而不让他的子孙按其所亲来服丧呢?记书上讲:‘随同服丧的人,要随同所故去的人,这是标准啊。’又说:‘不为君母一之 一党一 服丧,就要为他的母亲之一党一 服丧。现在既然所随从的已经故去,不因亲服丧而服丧其所生,那属于所随从的服丧又从何处施行呢?如果因诸王进入朝廷而成为公卿便同一般的官大夫相等,那么现在的议论,都不要用来说什么藩国的话了。现在诸王,自然同于列国,虽没有到他的围城,但同其他臣属仍然并非同列,受一方之封,不得用诸侯来讲他们啊,让我斗胆请求根据周礼,让二王为太妃服丧三年。”
当时议论者也有不同意见,国子博士李郁就在罢议之后,作书质问张普惠,张普惠根据礼法回答,三次郑重其事地书面一交一 锋,李郁的理由站不住脚而认同于张普惠的观点。后转任谏议大夫。元澄对张普惠说:“我不高兴您得到谏议这个官职,惟独高兴谏议这个官职得到您。”
当时灵太后的父亲司徒一胡一 国珍去世,赠相国、太上秦公。张普惠因前世皇后之文没有“太上”之号而到殿上疏,陈述这样做不可行。左右都十分畏惧害怕,不敢为他通报。正值张普惠听说一胡一 家在修墓下坟时有一块大的坚硬石头,于是就秘密上表(表文略)。太后阅览了他的表章后,亲自来到一胡一 国珍的宅院,召集王公、八座、卿尹和五品以上官员,广泛地讨论这件事,并派使者召张普惠来相互问答,又让侍中元叉,中常侍贾璨监察得失。任城王元澄问张普惠说:“汉代高祖刘邦为帝,尊自己父亲为太上皇。现在圣母临朝,赠自己父亲为太上公之号,追求这个原因事实,并不是没有过规定啊。何况皇帝举动就可以成为准则,又何必要遵循什么旧制呢?”张普惠回答说:“天子的命令称为诏,太后的命令则称为令,所以周代的臣子有十乱,文母参予啊,仰思所难,窃以为不当相比。”元澄又说:“前代太后也有称诏的例子,圣母有想保持谦虚的道理,所以不称诏罢了,怎么能用诏和令的区别来废除母后对父亲的孝思呢?”张普惠回答:“皇后的父亲称太上,自古未有。前代之母后难道不想尊崇自己的父亲吗?您怎么不远遵古来之义理而非顺从现在皇后的旨意呢?我不理解太后怎么在称诏称令上谦虚却在太上问题上不谦虚。窃以为圣后应当一直保持自己谦虚之美德。”太傅、清河王元怿问道:“过去在晋代,褚氏临朝当政,殷浩在给褚裒书中讲:‘足下,令之太上皇也’,怎么太上公反倒导致疑惑了呢?”张普惠回答说:“褚裒因女儿辅政而推辞不再入朝。渊源为讽刺他的不恭敬所以有太上一称的讽刺,本来称呼他的错误,不是记载他的正确,不想殿下用这个典故来诘难我。”侍中崔光说:“张先生表中引证晋有小子侯,本来出自郑玄的注释,不是出自正式经典。”张普惠回答说:“这虽然不是正式经典的文献,但他所讲述的是正式经典的含义。您好古一习一 礼,又怎么能再用这个来指责呢?”御史中尉元匡因此对崔光说:“张普惠的密表中讲,晋时的小子侯,因名号相同而被认为是假过兮。现在的事,太上公名称同太上皇、和晋小子的事又相类似,但我不才不敢辨析他的对错。“张普惠回答:“中丞既然怀疑其正确,却不纠正其错误,这怎么能符合在三独之位的名望呢。”尚书崔亮讲道:“张普惠谏议的所见,正因为太上之称呼不应当施行在人臣身上。但是周朝有姜太公尚父之称,身兼二个名称,人臣尊重的称呼,因此知道并非是从现在开始的。”张普惠对答他说:“尚父的称号是指有品德应该崇尚;太上的称号是指上中还有上,名义相同而实在意义上相异,这也并不能相提并论。”崔亮又说:“古时有文王、武王,还有文子、武子。然而太上皇,太上公又怎么能嫌它们的相同呢?”张普惠回答说:“文武者,是指品德行为的事迹,所以事迹同所以谥号同。太上者,是尊贵至极的地位之称,怎么能通行实施于臣子。”廷尉少卿袁翻说:“《周官》载有:上公九命,上大夫四命。命数虽然不同,但同为上,何必说上者都是极尊呢?”张普惠严厉地呵斥袁翻说:“礼法上有下卿上士,何止于大夫与公爵,但现在所行的是将太加于上,二个名称并举,是非常的极尊。你的那种言辞乃是雕虫小技,平时或许还可一用,到了这种地步,怎么是你所能达到的呢?”袁翻很有惭愧之色,默不复言。任城王元澄说道:“谏劝诤辩的本义就是各自陈述自己的所见所闻,至于如何运用取舍,本来就在于应对当时之情。您刚才对待袁翻先生,为什么要声严厉色呢?”张普惠回答说:“他的话如果正确,适合于采用那是一回事;他的话如果不正确,恐怕就要有罪过相连了。正确错误必须辨清,不是因为不严肃的较劲竞争。”元澄说:“朝廷刚刚开启不避讳之门,以广大忠言的道路。先生现在讲意思在于争论义理,又怎么说要顾虑罪罚呢?”议论的人都因太后当朝理政,本意上相互都想崇奉顺从,于是就上奏说:“张普惠虽然言辞上不肯屈从,但是大家并不认同,涣汗已流,请仍然按照前诏所定。”太后又派元叉、贾璨宣读对张普惠的命令说:“我刚才召你和大家各位大臣一起共同对此问题争论,从头到结束,大家都不同意你的密言表章。我们所做所行乃是孝子的心意,你的陈述,也是忠臣所要遵行的道理。大家已经有了一个结果的定论,你不能再苦苦地改变我对父亲的怀念之意。以后有所意见,不要因此而觉得难以开口。”张普惠于是拜谢太后之令告辞而还。
当初,张普惠被召入朝,传诏者策鞭宝马而来,十分迅速,等在那里催他前去,普惠儿女们惊恐万分,啼哭声一片。张普惠对他们说:“我处政治清明之朝,任谏议之职,假如不说人们想说而不敢说的话,谏论别人想论而不敢论的事,便是惟惟诺诺,白受俸禄。人生固有一死,我只求死得其所,这便没什么可遗恨的。而今朝廷有道,你们不必担心。”等到朝议结束,圣旨慰劳其回家休养,亲朋故戚祝贺他蒙承皇恩。当时中山庄弼派人送信给张普惠说:“明侯您渊儒博学,身怀奇才,秉抱公心,出任谏职,忠耿正直,直言陈谏。像昨天在一胡一 司徒府第,面对众人面折庭争,虽然大家问题古怪刁钻,而您却应答响如流水,宋城之带始萦,鲁门之梆裁警,最终使后生们徘徊不前,众僚拱手默然,您的议论虽然不见得立即见效,一定会为百代之后传颂。听说此事,我很快慰,敬呈此书,略表敬意。”张普惠以信中美辞而自豪,每每说与人听。
张普惠觉得国中百姓的赋税,负担沉重,尚书计奏,又征收绵麻,他担心这会使老百姓不堪忍受,上疏说:
“听说尚书陈奏恢复绵麻的征调,遵从先皇的做法,臣朝思夜想,越想越后怕。什么原因呢?听说恢复高祖旧典,所以启发维新;旧典可复可不复,看其是否触犯当今大法。仰思高祖废除大斗,革去长尺,改变重秤,出于爱民之心,所以听从薄赋。知道军国必须帛麻日用,故称在课民幅度之间,觉得百姓应有绵麻之利,所以绢上加税绵八两,布上加税麻十五斤。亿万百姓得到废大斗、去长尺、改重秤的好处,享受赋税轻微的利益,仅是不适应绵麻加税而已,所以百姓欢快地供奉国赋,来来往往勤快地劳作,可信的天子处上,欢乐的百姓在下。所以《易》说:‘和悦地驱使百姓,老百姓就会忘记劳苦。’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从高祖以来,尺度渐变渐长阔,老百姓嗟叹怨愤,朝野共知。臣思在皇太后没有临朝听政之前,陛下您居丧之时,宰相不考虑这件事情的本原,知天下百姓怨愤绵麻之税,不注意幅广、度长、秤重、斗大等引起民怨的现象,不革其弊端,存其当存者,而只放松绵麻征调,以此取悦天下人心,这就是所谓取悦百姓不以常道,正是愚臣我不敢乐观喜悦的原因。尚书既已知国家缺少绵麻,却不考虑法规的不能轻易更改,百姓言语的可畏,便想除去天下的大信任,放弃已经实行的成诏,臣追思以前的不是,推想后来的过错,启奏皇帝请求恢复绵麻征调,以充当国家度用。不思府库中大有绵麻,而群官纷纷窃为己有。愚臣认为这于理未尽。什么原因呢?而今宫中的人请求调给布帛,缝制衣物,必定要考虑其重量尺寸。绢布,一匹布有一尺或一丈多的,而且不包括其宽度;丝绵,一斤或许就多出百铢来,我没听说朝廷要依照刑律开罪州郡。假如一匹之滥,一斤之恶,就鞭打户主,连累三长,这正是教导百姓贪图小利呀。而今,百官领取俸禄,人们乐于布匹既长且阔,并要既厚且重的绵丝,根本就没有个限度。得到了长阔厚重的人,便说该州能征调,绢布既阔且长,那便会美誉横出,视听便为其所乱;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怨长恶广,得到了便设法退回官府的。这就是百官所以辜负陛下圣明的地方。
“今天假如朝廷一定要恢复绵麻的征调,我建议先让百姓明白征收的道理,并立下严厉的禁令,恢复布帛本来尺度标准,更新绵麻征收的标准,依照太和税法。对于那些在库的绢布以及丝绵,不符合典章制度的,臣请求派一名尚书与太府卿、左右藏令,按照今天的公家尺寸、公家秤量,计算其斤两、长宽,折算给请俸的人。总计常俸的数量,千俸所出,以布绵麻,也应其一岁的用度。让天下百姓明白二圣心思,让他们明白圣上爱民惜法的程度,那样的话则高祖之轨中兴于神龟,昭明慈爱可信于天下四方,这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吗。诚恳希望圣上理解为臣一片拳拳之心,以便能抚慰天下黎民之意。”
张普惠又上表请求皇上在会朝的日子,时时听取这方面的情况。从此以后,每月一次。张普惠又因为肃宗不亲自临朝,过于崇奉佛法,郊庙祭祀之类大事,都经常一交一 付有关部门处理,上疏章说:“臣听说明德之君亲赴祭祀,因之成汤享有六百年国运;严父配天,所以孔子称赞周公其人。因为如此,故能馨香上闻,福传远世。臣思陛下重晖纂统,钦明文思,天地属心,百神注目,所以应该厚崇祀祭礼式,全部安排无言之神。但现在告朔政于朝庙,不见陛下亲临明堂;祭祀郊社,总是一交一 付有关部门。而陛下您观看射猎,优游园苑,跃马驰骋,不但危险而且不合常典,哪里是清道戒严的本意?培植不思的身后冥业,损害百姓的巨额供奉。减少官禄,削弱国力,供养身边无事的僧人;尊崇装饰云巍宝殿,远邀未必有果的所谓报应。被蒙蔽之臣,顿首于外;求务虚之众,遨游于内。有失于礼,有忤于时,人神不能安宁静穆。愚臣以为陛下您朝朝夕夕烧香拜佛,而求熟稔的来世之果,不如以先万国的爱心,奉养他们的亲人,使天下和平安宁,灾害不出现。臣诚恳希望陛下谨慎皇帝威仪,以为万邦表率,虔诚亲至郊庙的祭祀,亲身驾临朔望宣政的礼仪,释奠学校,竭心国事,夙兴夜寐,真心祭祀。孝悌之心可以沟通神明,德化教诲可以光照四海,那样的话,则陛下您一人有喜,万民欢悦。然后陛下您便可诚奉佛家三宝,归心佛法如来。礼式深熟,道渐远大,故可尽堵诸漏;礼积渐多,法义渐明,故可登上彼岸世界。酌情撤除僧庙佛寺不当的排场,还原恢复百官文武久违的公心。已经兴建的庙寺,务必从简施造;准备建构的庙寺,权且下令停止。旧样可以应付的,不必改作。期望陛下节省用度爱惜人力,僧家百姓都赖于此。微臣学问粗浅,语多一胡一 言,忝居官职,敢忧国事,眼见于此,不敢沉默呀。”书上不久,皇上下诏,让大臣讨论祭祀的礼式。
当时史官预报了日蚀时间,皇帝打算下诏罢朝会。张普惠以逆废朝不合礼制,上书陈奏。又上表论述时政得失。一是,审查法律制度,平准斗尺量具,税赋要轻,徭役要省。二是,听取百姓言论,调查怨愤诉讼,先朝皇帝旧事有不便于今日政体的,全部改正。三是,进举忠直,退避不肖,任命贤能,义无反顾,去除邪恶,毫不迟疑。四是,兴灭国,继绝世,功臣亲故的后代,应该收养叙禄。书上之后,肃宗、灵太后把张普惠叫到宣光殿,逐条诘问,辩论持续了很长时间。二主声色俱厉地问:“哪有将先皇的诏令一一都翻改过来的道理!”张普惠垂下脑袋,一声不吭。又说:“看样子你有话要说,是不是因为左右人多,不肯直言相告。我为你摈退左右,你尽可为我一一道来。”张普惠对答说:“圣人奉养万物,爱惜它们以致惟恐伤着,况且今天二圣承袭洪业,妻承夫,子承父,夫、父时代不可能出现的情况,而今天安然成为现实,今天母子共执朝政哪里是先帝传递皇绪的本意呢?臣又思先帝在日做事,或是有些部门的错误,或是权衡当时所行效果,觉得先辈们的做法在当时行不通的,一律改正过来。而圣上忘记先帝自新更政的做法,在实际中不问是非曲直,对新出现的情况要求,一概压制不管,这哪里是苍生黎民所期望的帝王圣德所该有的做法啊?”太后说:“每逢细枝末节的事情,我们都去一一更改,那不更增加麻烦?”张普惠说:“圣上养育天下万物,就如慈母养育赤子的道理一样。而今赤子面临危渊,将赴水火,而陛下却因为麻烦劳苦而不救拯,这哪里是赤子所期望的慈母啊!”太后说:“天下苍生,真有如此痛苦的事情?”张普惠说:“天下的亲好,没有谁更重于太师彭城王了,然而他仍不免含冤而死。微细之苦,哪能没有?”太后说:“彭城王之苦,我已封了他的三个儿子,还有什么可说的!”普惠说:“圣后您封彭城三子,天下之人无不为圣后大德所高兴,天下都知万民慈母在上。微臣所以重揭旧伤,意在提醒圣上凡是像此类冤屈,都请明目鉴察。”太后说:“你说‘兴灭国,继绝世’,灭国绝世,指的是谁?”张普惠说:“过去淮南王以叛逆终身,汉文帝仍分封他的四个儿子,这乃是骨肉之亲不可忘记,亲爱亲人的缘故吧。臣窃见已故太尉咸一陽一王、冀州刺史京兆王,本是皇子皇孙,只因一德亏损,自留悔恨戾乖,沉一沦 黄泉下土,不在缅怀之列,这哪是复兴灭国继发绝世之意呀?臣请求陛下收葬二王,封其子孙,这是愚臣的心愿。”太后说:“你说的有理,朕深知之,应当让大臣们广泛发表意见,然后定夺。”
等到任城王元澄死,张普惠出于作为其部属的礼义,以前又蒙受他的恩待,日夜兼程赶赴王处,至于丧期祭祀,即使寒暑风雨,每次必到。当初,澄嘉赏普惠,临死,启奏皇上任其为尚书右丞。灵太后既深追悼任城王澄,看到启奏,便任命了张普惠。诏书颁布之后,尚书衙众郎官以普惠出身寒微,不愿受他管辖,互相约定,都打算不去尚书衙上班,风波持续多日方才停息。
正光二年(521),皇帝下诏派杨钧送蠕蠕主阿那环归国。张普惠称遣还蠕蠕主将会留下后患,上疏说:“臣听说上天以利贞为大,非义则不动;皇王以博施为功,不是同类则不施。所以能启始万物而化育天下。臣思陛下圣明睿哲,道比虞舜,四方归心,天下清安。蠕蠕在北方危害朝廷,妖师在一江一 外起乱皇权,这是贪暴的元凶首恶,他们不识圣王法度,上天要让他悔过自新,所以让他们供奉大魏。所以我们要惩罚他,辛苦他,要让他知道天下大道的可以悦乐。皇上应该安定其民而让他高兴归服,恭敬自己而让他心悦诚服。而现在皇上先自辛劳忧扰,为难百姓,兴师于国家之内,投蠕蠕主于荒凉塞外,无异于拯救世代的劲敌,真可叫无名兴师。谚语说‘只有混乱之门才无过可言’,愚臣不知陛下此举有什么好处,也许当是让边疆将帅立下一时战功,殊不知兵为凶器,不得已才用到它呀。像白登一战,汉祖本人也被围困。樊哙想以十万人马横行匈一奴一境中,季布认为不行,请斩杀其首。千年之后,人称远见。何况今天旱灾酷虐异常,圣恩慈厚,许以粮食,而且派一万五千人的队伍让杨钧为将试图安定蠕蠕,假如蠕蠕逆时而动,这些人怎能应付得了?阿那环投命皇朝,抚慰他是可以的,哪能容许困窘疲劳我黎民百姓而去资养天丧的敌虏呢。过去庄公容纳子纠,导致乾时之败;鲁僖因邾国,而有悬甲胄之耻。今天蠕蠕正乱,后主继立,虽说人众散失亡去,然而奸邪不测终难抑制。万一有当年井陉的危险,杨钧不就成了可食之肉!高车、蠕蠕,连年联兵,饥荒不断,等其自毙,小亡大伤,然后一举而并为大魏所有。这是当年卞氏所以一举而获两虎的高谋大略,不可不图之。现在土山有难相告,简书相续而来,而朝廷大概也无可奈何,而土山之难正与朝廷今举相会,这恐怕是苍天想告诉人们,不让南北两疆,同起大军的意思吧。假如狂妄狡诈之徒从中离间,而引得战火蜂起,那以什么让它平息下来呢?当今宰相专门贪图蝇头小名,不考虑国家安危大计,这正是微臣感到十分寒心的事。那环不归蠕蠕,我大魏背负了哪条信义?处此关键的时候,北上之师应当停行。微臣之言,不合大义,只是文书经过臣手,不敢不尽言陈奏。兵事如火,不息将会自焚其身。二一胡一 虏自取灭亡的形迹,正可为殷鉴。臣希望圣上和睦万国,安静四疆,那么,统一海内的日期,就会坐而自至了。臣愚昧鲁钝,语违圣意,必无可采,但臣匹夫之智,不怕见罪,愿献圣上。”表书上奏,诏书答曰:“大凡穷途之鸟,旅归之人,尚且有人同情,何况那环遭受祸难,颠沛流离,不远千里,前来依托,诉之人情,许之国理,哪能容许不怜悯他呢。况且接纳亡国之主,兴盛倾覆之国,有国家之间大义在此,我大魏堂堂皇皇,哪能废弃此德。后主以乱亡国,应是不假,而今我送彼迎,想来必无战事。国家大义上已表达,送人之举,朝议已经决定,而爱卿一片忠心,良苦思虑,朕深表嘉许。但是这次举动,容我不听君言,如以后有事,还望爱卿多陈直言。”
当时萧衍的义州刺史文僧明举城归顺朝廷,扬州刺史长孙稚派别驾封寿到义州城固守城池,萧衍部将裴邃、湛僧统领部众攻逼城池,皇帝下诏让张普惠为持节、东道行台,摄军司率军赴义州援助封寿。他的军队刚开始渡淮河,而封寿就已经放弃城池单人独马退回了。普惠军马只好退兵还朝。萧衍弟弟的儿子西丰侯萧正德诈称投奔朝廷,朝廷积极准备欢迎他,张普惠上书,请求赶赴扬州,移还萧正德,朝廷没有同意。没多久,萧正德果然逃回去了。凉州刺史石士基、行台元洪超一起因贪一污受贿被抓起来了,朝廷任命张普惠为右将军、凉州刺史,马上又任命为西行台。张普惠因为生病辞去此任。升光禄大夫,右丞官职照旧。
在这以前,仇池、武兴那儿的许多姓氐的部族屡次造反,西部边疆的防卫将士,他们的粮食供一应,久已断绝。皇帝下诏任命张普惠以本官为持节西道行台,拨给他秦、岐、泾、华、雍、豳、东秦七州兵马三万人,听任张普惠调遣,调南秦、东益两州兵租,分送各戍守地,他将要统领的各州军马,待命于关西牧守之中随时听候调遣,军资板印等必需物件,都随军准备。张普惠到了南秦,停遣岐、泾、华、雍、豳、东秦等六州兵马,只召秦州四千人分配四统;命令送租的兵卒连营结栅,相继而进,运粮车驴,随机输转。另外派遣中散大夫封答慰劳告喻南秦官民,员外常侍杨公熙慰劳东益州氐民。当时南秦氐族土豪吴富聚集凶暴,拦路打劫。杨公熙到了东益州,刺史魏子建秘密地写给张普惠一封信,说公熙过去是氐族的后代,这次氐人与他相见,他肯定会在背地里说些什么,应加防范。张普惠传令杨公熙,令他改赴南秦。果然杨公熙已经秘密派他堂兄杨山虎与吴富一起叛逆,又造谣惑众,煽动乡里,群氐人闻风而起,托辞说与崔南秦有仇,拒不赴南秦。军粮到平落,吴富等人果然袭击粮食大营,这原是杨公熙所安排的。后来吴富虽然被部下所杀,但其一党一 徒势力仍很猖狂。秦州所辖的武都、武阶,军粮常能运到,东益州诸氐人先初归顺大魏,所以广业、仇鸠、河池三城粮草能够运到。而应该运到东益的十万担军粮,都被这帮人扣留耗费完了,一粒也到不了目的地,镇戍边关的将士,于是无粮而食,他们都恨张普惠计谋不高,不能胜任。事情完毕之后,张普惠上表请求追查杨公熙的罪行。普惠还朝,皇帝赐给绢布一百段。
当时,皇帝下诏,寻访冤屈,张普惠上疏说:
“《诗》称‘文王子孙,繁衍百世’,《易》说‘圣君有命,开国承家’。都是说的明德睦亲,维城作翰。汉祖封王孙爵位时誓词说:‘愿使黄河如带,太山如石历,国家永存,福及子孙。’又以丹书之信申之,以白马之盟强调一遍,高祖以强大子孙为王,罪臣放之恶地,这种情况是有的,臣没有听说过父业子构,世代忠贤,或赐死或削职,成为恒常法典的情况。所以尚书令高肇,没能远寻古义,近查成旨,凭皇帝初封诏书中有亲王食邑二千户,下传承荫第一代一千户、第二代五百户、三代三百户的内容,他说是亲疏世减之法;又因其有开国五等爵位,逐渐递减的内容,以为是世减的趋向。于是便设立等格,奏请夺除,称这是高祖本意,遂被皇帝认可。当初误解,一错再错。于是便使勋臣亲故,怀抱冤屈,一陰一间一陽一间的人,同喊冤枉,纷纷聚讼,经年累月,不能停息。
“臣今日研究当初皇帝旨意,深入调查当时情况,发现随着时间变化,递减当初封荫,过去现在,都无根据。又寻诏书,书称过去没有采用,今天才有此说,哪能够混一而论,不分久近呢?所以乐良、乐安,同亲异封;广一陽一、安丰,属亲有别而分户相同。安定嫡亲,封邑与亲王相同;河间近亲,改从荫邑。由此可见当年太和降旨,初封亲故的等级,是勋臣亲属都得树立,而非世减的极好证明。博陵继承爵位,也在太和之年,当时袭承食邑户数不见减少,以父曾全食,足户充本,同于始封,减从今式。像这样,那就是减少的减少其所足之外的,足者就是在所减范围之内仍然充足的。减足的意思,指的是所贡所食。这是想使诸王开国,不专其民,故赋役有差别,贵贱有等级。大致按照《周礼》公侯伯子男贡税之法,王食邑是天子的一半,公爵是其三分之一,侯、伯四分之一,子、男五分之一。所以新兴得足充本,清渊吏多减户。所以初封时承爵袭邑并称。所减少的减的是贡数,所食指的是食邑,这实是当年高祖皇诏义,减实之理,圣明自释,求之史书,尚有不明。当时尚书臣..怀疑减足的差别,皇帝又下诏明辨,重申所减本意,可以使人不会对世减本意产生疑义了。而臣肇不查往事,说五等爵中有所减之格,用为世减的办法;以王封有亲疏的等别,说这便是代削封邑的条文,妄解成诏意思,雷同世夺之例。以此流毒天下,老百姓会顺从其义吗?正因如此,所以太傅、任城文宣王元澄数朝辅佐,洞识古今,任尚书之日,殷情奉上,孜孜重义。上书论此,帝诏不许,便只好作罢。
“又律罪例减之法,波及先帝服丧之制,令给亲恤,只能当世可以服丧。律令内容相违,威严泽恩异品。致使七庙中后代裔孙,不见其治未被怜惜,嫡封子孙就爵禄无穷,旁系便五服之内贬绝殆尽。仪制刑律作为凭证,这让亿兆百姓作何观瞻。大凡一人嗟叹,尚可称作有亏治体。而今五等诸王,各称其冤;七庙之孙,并诉其枉。申诉的案牍,堆满省中衙内,朝中言语、巷里议论,都说其苦。这恐怕不是先王所以建树万国、亲爱诸侯、和睦九族的本义呀。
“微臣位忝今天的职位,到现在已经五年了,推寻当年诏书本意,发现没有世减的说法。请求圣上近遵高祖减食书诰,远循百代重贤之文,退黜由九伐之例,进除从九仪之礼,那就会刑罚有伦次,封赏不虚妄。当年文王克己谨慎,连鳏寡之人都不敢怠慢,何况今天圣上面对的是公侯伯子男呢?今天圣诏让大家访查冤屈,臣愚蠢地以为这是大冤屈。查找以往赐袭诏书,比较诸项条文格式,所夺所请,事事重审。诸王开国,如不是犯罪而削夺其封的,都求还复其封。那些过去曾经享受全食,足户充本,减从今天法式的,依照以前则力多于今天圣上亲近之人,全部削夺则减足的例式不行,愚臣建议其禄力都应依所足的良邑供给。像这样则力少蕃王,粮食布帛仍按户邑虽盈之减,两秦既有全食足户的不同,所以他们的也不能与新封爵贵的丁力相同。亲亲体恤所集,请圣上依律断决。臣思爱亲尊贤,位必依功而立,尊贤是为治民,这能不慎重吗?以亲为亲是为了驾驭亲族,这可以弃置不管吗?臣的意见假如被圣上恩准,臣请求就以圣上诏书判下之时为开始,其前来官吏秩禄,如年代久远,都不追录了。”
张普惠被朝廷任命为左将军、东豫州刺史。淮水以南九戍、十三郡,那时还因萧衍以前留下的祸患,别郡异县的老百姓混杂居住。张普惠到州于是依次排比,省减郡县,上书朝廷陈述情况。皇帝下诏同意他的做法。各地长官因此加强管理,治郡有方,奸邪盗贼于是绝迹,老百姓安居乐业。萧衍派遣部将一胡一 广侵犯安一陽一,军主陈明祖等率军进逼白沙、鹿城两地,萧衍又派定州刺史田超秀、田僧达等偷偷攻陷石头城戍,径直据有安陂城。郢州、新塘的敌人,近在离州城西面只有十里的地方。张普惠先后命令将士迎战,打败了敌人。
张普惠从不聚敛财物,喜欢引荐后学,待故旧朋友很是宽厚。冀州人侯坚固少年时代与他一起求学,早逝,他的儿子长瑜,张普惠每当领取俸禄,总是分出一部分给他,供其衣食。等到为官豫州,录用长瑜为官,提一供其一门衣食。孝昌元年(525)三月,张普惠死于任上,时年五十八岁。朝廷赠他为平北将军、幽州刺史,谥称宣恭。
长子荣俊,武定末(548~550),在齐王相府任职。荣俊弟龙子,任扬州骠骑府长史。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10 08:04
成淹传(附成霄传)
作者: 魏收
成淹,字季文,上谷居庸人。自称晋侍中成粲的六世孙。祖成升,居家北海。父亲成洪,名字犯显祖庙讳,仕职刘义隆,为抚军府中兵参军。早年去世。成淹爱好文学,有气度志向。
太和年间,文明太后逝世,萧赜派其散骑常侍裴昭明、散骑侍郎谢竣等人前来吊唁,使者想穿着朝服吊唁。主客官员把他们抓了起来,说:“吊有常式,怎么能穿着朱衣入山庭呢?”昭明等人说:“我们本奉朝命,不容改易服装。”如此往复四次,昭明等人就是不换丧服。高祖命令尚书李冲,令他选择一位学识渊博的人再与他论执,李冲启奏派成淹。昭明说:“不知道魏朝不让我们穿朝服行礼,义出何典?”成淹说:“吉凶不问,礼有成数,去冠不吊,童孺共闻。过去季孙将行,请求依照遭丧之礼,千年以下,人们还在赞美。卿从遥远的一江一 南前来吊唁,却不能按照吊丧程式办事,我正要问这义出何典,行入的得与失,何其异哉!”昭明说:“我们两国一交一 和既久,南北都应互相理解。齐高帝去世,魏派李彪通吊,当时一开始不穿丧服,齐朝也不以此相疑,今天你们怎么能苦相逼迫。”成淹说:“李彪致吊之日,朝廷命他带上吊丧的服装,而齐不遵高宗追远之心,刚过一个月便完丧事,李彪行吊之时,齐国君臣都已经钟鼓鸣玉满庭,貂裘丽饰光耀白日,内外百官,朱服焕然,李彪不受主人之命,又何容独穿素服夹杂在衣冠楚楚的百僚中间?你责问虽高,我却不敢以之为然。我皇帝生性仁孝,比于有虞,服丧以来,百官都听宰臣调遣,卿岂能以此与齐相比呢。”昭明于是摇着膝说:“三皇不同礼,也知道他们得失在什么地方。”成淹说:“如果像你方才说的,卿认为虞舜、高宗不对了?”昭明于是相顾而笑说:“不孝的行为,仲尼有现成的责备,我这样的人也不敢乱说。我希望主人为我裁缝丧服,出使之人,只准备了换洗内一衣 ,这既是戎服,不可以吊丧,希望你们借我黑衣帽,以申国命。今天被魏朝所逼,违背临行指授,还归南朝时候,我肯定会得罪本朝。”成淹说:“那里也有君子,卿将命折中,还南之日,一定会有高赏;若无君子,只要你有光耀国家的赞誉,即使被无理见罪,那又有什么关系。公正的史臣,自然会直笔而书。”后来,高祖派李冲问成淹,了解昭明都说了些什么,成淹如实汇报了情况。高祖下诏李冲说:“我所用得人。”仍敕送丧服丧帽给昭明等人,赐给成淹果品食物。第二天早上,引昭明等人入丧堂,皆令文武官员尽哀。后来授成淹正侍郎。高祖以淹清贫,赐给绢百匹。
太和十六年(492),萧赜派其散骑常侍庾荜、散骑侍郎何宪、主书邢宗庆前来朝贡,正逢朝廷在明堂有活动,因此登上灵台观看。高祖让成淹引庾荜等在馆舍南面瞩望行礼,事毕,还外馆,高祖赐予酒食。宗庆对成淹说:“南北两朝连和既久,而一段时间以来你们弃信绝好,为利而动,哪是作为大国善邻所应该做的?”成淹说:“大凡作为王者,不必拘于小节。中原有豆,善于采摘的收获便多,哪能眷眷守尾生之信。况且齐先帝历事宋朝,累世荷恩,就应当夺人宋朝之命?”宗庆、庾荜以及其他使者都相顾失色。何宪知道成淹过去由南入魏,便以手掩住眼睛说:“卿为什么不作于禁,而作了鲁肃?”成淹说:“我舍弃危殆之朝效力和顺之国,志行欲追迹陈、韩,和于禁有什么好比的!”何宪再也不说话了。
王肃投归朝廷,高祖以成淹曾经为官一江一 表,下诏要他观察是非。于是成淹到王肃处与他一交一 谈,还朝奏说情况属实。当时各方议论纷纷,还说此事不太确切。高祖说:“明天引他进来,我与他一交一 谈,自然就知道虚实了。”等到高祖车驾出巡,王肃多派护从,帝让成淹当向导,一路遇到古迹,都让他知道。行至朝歌,王肃问这是何城。成淹说是纣都城朝歌。王肃说:“怪不得有殷之顽民了。”成淹说:“过去武王灭纣,帝都都居河、洛,中间因刘、石乱华,帝都便随司马氏东渡。”王肃知道成淹本隶青州,于是笑着对成淹说:“青州间为什么无其余种?”成淹以青州本属徐州,说:“青州间本非其地,徐州间有人今日重来。这你不是不知道的。”王肃于是伏在马上掩口而笑,回头对侍御史张思宁说:“刚才聊因戏言,反被别人咬了一口。”思宁驰马奏闻皇上,高祖大为高兴,对彭城王元勰说:“成淹此段表现足可制胜。”车驾到洛一陽一,王肃参与帝宴。高祖与王肃开玩笑说:“不久前行至朝歌,听说成淹与你很有一番往复,卿试着重新演示一回,如何?”王肃说:“臣前番在朝歌被成淹所围,没想到这事被陛下知道了。臣前番失言,一次就够受的了,哪里还能再说?”于是二人都大笑不止。高祖又对王肃说:“成淹能制住卿,其才也不简单。”王肃说:“成淹才辞实在难得,圣朝应该升他官职。”高祖说:“如果因这提拔成淹,朕担心更加有辱于卿了。”王肃说:“为臣委屈自己达进他人,这正可以显出为臣品德之美。”高祖说:“卿既被人所屈,又想求屈己之名,这于卿也太过了。”王肃说:“成淹既进官,臣得能屈己伸人,这就显示出陛下惠而不费的旨意来。”于是二人酣笑不止。于是赐予成淹龙厩好马一匹,加上鞍勒车免具,朝服一套,转任他为谒者仆射。
当时朝廷迁都,高祖以成淹搬家缺少人手,赐给劳力,送到洛一陽一,并赐予假日让他与家人一起行进。行至灵丘,正逢萧鸾派的使者来了,高祖派驿马征召成淹。帝车驾渡淮,成淹在路旁请见,高祖停驾引见他。成淹说:“萧鸾悖逆残虐,幽明之人都抛弃了他,陛下俯应人神,按剑一江一 边,但敌人不可小看,蜂虿依然有毒,而况国家呢?臣殷切希望圣明君主保万全之策。”帝诏说:“这是前车之辙,能不谨慎吗!”成淹说:“臣听说向洛一陽一出发以来,诸多谏陈之人,都被陛下解官夺职,这恐怕不是圣明君主接纳臣言的好方法。”高祖说:“这是我的命而已,卿不得做干戈斧钺伐罪的事。”成淹说:“过去文王询于刍荛,晋文接纳赶车人的话,为臣虽然卑贱,但也敢与匹夫相比。”高祖优礼而容忍下来,下诏书赐给他绢一百匹。
高祖幸临徐州,敕成淹与吕龙驹等人主办舟船之事,准备经泗水入黄河,逆流而上,还归洛一陽一。军队驻扎在..郂,成淹看到黄河水流深急,担心有危险,于是上疏陈谏。高祖敕书成淹说:“朕因恒、代没有运漕之路,所以京邑百姓贫困。现在移都伊、洛,为的是道航四方,而黄河急流深浚,人们都难渡过。我有今天此行,必须乘流而上,为的是开百姓之心。朕知卿一片忠心,而今天朕不准备接纳你的意见。”诏敕骅骝马一匹,衣帽一套。除授羽林监,领主客令,加威远将军。
当时宫殿初构,建造务求广大,兵民运材,日有万计,而伊、洛水急,兵民苦于涉渡,成淹于是请求,敕在洛都二水上造浮航。高祖很赞赏,接纳了他的意见,准备在众官面前夸奖成淹,清晨上朝,百官在位,赐给他帛百匹,让他知掌左右二都水事。世宗初年,司徒、彭城王元勰说:“先帝本有成旨,成淹有归国之诚,加上历官著称,应加特别提拔。高祖虽然仙逝,诏言还历历在耳。”于是传知选官部门,加授成淹为右军、领左右都水、仍为主客令。又授骁骑将军,加授辅国将军,都水,主客照旧。
成淹小心畏法,掌管国家迎来送往十年,四方贡聘之人,都送给他一些礼物,而他毫厘不受,全部退还,以至于衣食不足。于是请求外任。景明三年(502),出任平一陽一太守,将军职仍旧。还朝后,病逝。赠本将军、光州刺史,谥称定。
子成霄,字景鸾。也有学问,喜为文章吟咏。但是辞采不行,大多粗陋。与河东姜质等人朋游一交一 好,诗赋时有所作。内行中人,共相嗤笑;而街巷乡里,浅识之人,则颂传成风,于是其作大行于世。官历治书侍御史而去世。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10 08:04
范绍传
作者: 魏收
范绍,字始孙,敦煌龙勒人。少年聪敏。年十二,父命学习 ,师从崔光。因父亲去世废弃学业,母亲又告诫他说:“你父亲去世那天,令你远就崔生,希望你有所成就。而今已过丧期,你应遵照父亲成命。”孙绍又去赴学。
太和初年,范绍充任太学生,转算生,广涉经史。太和十六年(492),高祖选他为门下通事令史,选录事,令他掌奏启文案。高祖对他很好。范绍又被侍中李冲、黄门崔光所知,出纳文奏,大多委一交一 给他。高祖曾经对近臣说:“崔光从容任职,全仗范绍从中出力。”渐迁强驽将军、积驽将军、公车令,加授给事中,迁任羽林监。
扬州刺史、任城王元澄请求征讨钟离,帝命范绍到寿春,共商进止大计。元澄说:“此番须兵十万,往返百日,涡一陽一、钟离、广陵、庐一江一 ,我想数道并进,但是粮草兵仗等军用物资,必须速速调遣。”范绍说:“计十万之众,往还百日,必须准备百日粮草。自秋以来,正在征召,我觉得兵仗可以集齐,但粮草恐怕不容易征满。有兵无粮,拿什么战胜敌人?希望王公好好考虑,为社稷安全多想想。”元澄沉思很久说:“确实像卿所言。”使者回朝,把情况禀报朝廷。后元澄征讨钟离,无功而返。
不久除授范绍为奉车都尉,转任右都水使者,录事职仍旧。服母丧去职。正值义一陽一刚刚光复,朝廷起范绍,除授为宁远将军、郢州龙骧府长史,带义一陽一太守。这年冬天,使者还都,逢朝廷有南讨之计,征发河北数州屯田兵卒二万五千人,加上戍淮兵马总共五万多人,广泛屯田。八座高级官员启奏范绍为西道六州营田大使,加步兵校尉。范绍勤于劝耕,连年大有收成。帝又诏范绍出使钟离,与都督、中山王元英讨论进攻钟离的事情,元英坚持认为一定可以攻克钟离。范绍观察钟离的城池防守,担心难以攻下,劝其回师,元英不听。范绍还朝,报告了具体情况。不久元英战败。帝下诏以徐、豫二州,民稀土广,令范绍量度地域,别建一州。范绍认为谯城为地形险要之所,置州有利,于是立南兖州。
范绍入朝廷为主衣都统,加授中坚将军,转任前军将军。追赏他营田之勤,拜授游击将军。迁任龙骧将军、太府少卿,都统仍旧。转任长兼太府卿。范绍量功节用,剔繁就简,凡是朝廷有所赐予,千匹以上的,他都别书复奏,然后出之。灵太后称赞其用心,敕范绍每个月入内廷见帝一次,诸项有益于国家有利于民众的事,都令他当面陈奏。出除安北将军、并州刺史。他清廉谨慎、遵守法令,颇得民心。正逢山一胡一 侵犯边境,范绍不能予以打击,因此损害了他的声望。又入廷为太府卿。庄帝初年,范绍在河一陰一被害。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11 08:43
董绍传
作者: 魏收
董绍,字兴远,新蔡鱼同一陽一人。少年好学,颇有文义。起家任四门博士,历任殿中侍御史、国子助教、积射将军、兼中书舍人。对问善辩,被世宗所赞赏。
豫州城人白早生举城南叛,帝诏让董绍前去慰劳。到上蔡,被敌人袭击,把他囚送一江一 东,锁禁起来。萧衍领军将军吕僧珍刚与董绍一交一 谈,便相器重。萧衍听说,派使者劳慰董绍说:“忠臣孝子,不可无人。现在当让卿还归魏国。”董绍回答说:“老母在洛一陽一,而臣囚此,心中正失方寸,现在既奉恩慈宽贷,实若再生。”萧衍又派主书霍灵超对董绍说:“今天放卿还魏,是想让卿通结两国之好,彼此息民安国,岂不是一件好事。”董绍回答说:“通好息民,乃是两国之事,既蒙提到,我就应如实给本朝汇报。”萧衍赐给董绍衣物,引他入见,令他的舍人周舍慰劳董绍,并称:“战争多年,民生灵涂炭,所以不耻先言,与魏朝通好。前亦有书,都无回音。卿应该备申此意,所以朕派传诏周灵秀送你归国,迟迟有此嘉问。”又令人对他说:“卿知道为什么能不死呢?今天得到你,乃是天意。夫千人之聚,不散则乱,故须立君以治天下,不以天下奉养一人。凡在民上之人,谁不想到这一点?如想通好,今天就应该把宿豫还给魏,魏当把汉中还给我。”这以前,帝下诏让有关部门用所抓获的萧衍将齐苟儿等十人换回董绍,事在《司马悦传》。等到董绍还归,世宗爱悯他,永平年间,除授他为给事中,仍兼舍人。董绍虽然向世宗陈说和好之计,朝廷不答应。很久以后,加授他为轻车将军、正舍人,又除步兵校尉。
肃宗初年,董绍上《御天马颂》,魏帝赏识其文辞藻,赐给帛八十匹。又除授龙骧将军、中散大夫,舍人官职如故。加授冠军将军,出除右将军、洛州刺史。董绍喜好施行小惠,颇得民心。萧衍将军曹义宗、王玄真等侵犯荆州,据占顺一陽一、马圈,裴衍、王罴讨伐。攻下顺一陽一之后,又进围马圈。城池坚固,裴、王二人粮草短少,董绍上书说其必败。没多久,裴衍等人果然失利,顺一陽一又被义宗占据。董绍有气病,请求解除州职,帝下诏不许。
萧宝夤在长安反叛,董绍上书请求讨伐,说:“臣当出瞎巴兵三千,生吃蜀子。”肃宗对黄门徐纥说:“这巴人真是瞎子吗?”徐纥说:“这是董绍的豪言壮语,说巴人勇猛善战,见敌无所畏惧,不是真的瞎子。”帝大笑,命董绍火速前去,又加授平西将军。以迎战萧宝夤之功,赏爵新蔡县开国男,食邑二百户。
永安年间,人代其职,董绍回到京都。于是除授安西将军、梁州刺史、假抚军将军、兼尚书,为山南行台,颇有清廉称誉。前废帝以元孚代其职任。董绍到长安,当时..朱天光任关右大行台,启奏董绍为大行台从事,兼任吏部尚书,又除授征西将军、金紫光禄大夫。..朱天光率兵赴洛,留董绍在后。天光军败,贺拔岳又请董绍为其开府谘议参军。永熙年间,加授车骑将军。贺拔岳后来携董绍在高平牧马,董绍悲而赋诗:“走马山之阿,马渴饮黄河。宁谓一胡一 关下,复闻楚客歌。”后来被宇文黑獭杀害。
子董敏,永安年间,任太尉西..祭酒。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11 08:43
鹿
作者: 魏收
鹿胒,字永吉,济一陰一人。父鹿生,在《良吏传》。胒喜欢兵书、一陰一陽一、释氏之学。太师、彭城王元勰召他为馆客。他曾经到徐州,马病了,搭船而到大梁。夜晚睡觉,跟从的人上岸偷来四捆禾草喂养其马。船行数里,鹿胒发觉此事,追问从哪里弄到禾草的,跟随的人告诉了他。鹿胒大怒,马上停船上岸,到取禾的地方,拿了三丈缣帛放到禾束之下才回来。
当初任真定公元子直国中尉,经常劝元子直以忠诚廉洁之节奉君。曾赋五言诗说:“峄山万丈树,雕镂作琵琶。由此材高远,弦响蔼中华。”又说:“援琴起何调?《幽兰》与《白雪》。丝管音员未成,莫使弦响绝。”子直很少向他询问什么事情,鹿胒想让他善终,所以作诗讽咏。服母丧去职。丧满后,仍赴原任。子直出镇梁州,鹿胒随他到州。州中有兵粮购买,购买的人无不发其财,鹿胒独独不取,子直强迫他干,他始终不从命。
庄帝任御史中尉,鹿胒兼任殿中侍御史,监督淮一陽一王元..军队。当时萧衍派他的豫章王萧综据守徐州,萧综写密信给元..,说想归顺。萧综为萧衍爱子,大家都说这是不可能的。元..招人入报,验其虚实,鹿胒于是请行,说:“如萧综有诚心,我们便与他盟约;如其事属诈,岂是爱惜一人生命的时候。”当时徐州刚刚沦陷,边境常常受到一騷一扰,萧综部将成景隽、一胡一 龙牙都统领强兵,内外防守严密坚固。鹿胒于是单马从小道出城,径往彭城。未至之间,被萧综军主程兵润所阻止,问他来干什么。鹿胒说:“两兵一交一 战,使者犹在,从过去到现在一交一 战双方通言不绝。我被临淮王派遣,必须完成使命。”程兵润于是先派人告诉龙牙等人。萧综既有诚心,听说鹿胒被抓了起来,对景隽说:“我经常怀疑元略打算以城叛归的真实性,准备验其虚实,准备派左右为元略使入魏军中,唤彼一人,他们的使者果然来了。我们可让人诈作元略身形,在一深室,诡称患病了,呼使户外,令人传话。”当时元略刚被萧衍追还。萧综又派心腹梁话迎接鹿胒,秘密告诉他怎么办怎么办,令他善为酬答,梁话引鹿胒入城,到龙牙处所。
当时天色已晚,龙牙摆列仪仗举火引导鹿胒说:“元中山很想与你相见,所以令我们召唤你。”又说:“安丰、临淮将少兵弱,图谋攻克此城,我们能容你们得到吗?”鹿胒说:“彭城是魏朝边境,势在必争,得否在天,不是人所能预测的。”龙牙说:“当如卿言。”又到景隽住所,停鹿胒在外门,很久没让他进来。当时夜已很晚,星月甚明。萧综军主姜桃来跟鹿胒说:“君年纪已很大,又充任如今的使者,良有所达。元法僧是魏朝的微子,拔城归梁,梁主待物有道。”于是举手指天说:“今年岁星在斗。斗,是吴地分野,君为什么不归顺梁国,我可让君富贵。”鹿胒回答说:“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法僧,是莒仆之流,而梁朝容纳了他,难道不有愧于季孙吗?这个月建鹑首,斗牛受破,岁星木也,迎面克之。君的吴国不久就会败丧。况且我衣锦夜游,这是有见识的人所不能允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引见景隽,景隽说:“元中山虽说唤你,你却不害怕生命危险前来,这是为什么?”回答说:“过去楚伐吴国,吴国派蹶由劳慰军队,今天此行,与那时略同。”又说:“我游历多年,与你先就相识。”于是叙说缘由,景隽便记下来。引鹿胒一同入座,对鹿胒说:“卿不是刺客吧?”鹿胒回答说:“今天作为使者,想返命本朝,相刺之事,就留给以后吧。”景隽为他安排饭食果品之类,鹿胒能吃能喝,一人食量敌过数人,微自得意夸耀。众人议论说:“壮士!”于是带他到元略住所,一个人带他到门内,指床 让他坐下。一人别在室中,出来对鹿胒说:“中山有指教,要说给你听。”鹿胒于是起立。他们派人对鹿胒说:“君你只管坐下。”鹿胒说:“家国王子有教,为臣的哪能坐听教命?”使人说:“顿首君,我过去归诚南边,早晨派人唤你,想知道家乡之事。但夜晚怕动,不能相见。”鹿胒说:“早奉王公音旨,臣冒险赶赴,但却不能瞻见,为臣辗转反侧,难以释怀。”于是辞别而退。
不一会,天就亮了,萧综军主范..、景隽、司马杨日票等人竞相询问北朝士卒马匹多少。鹿胒说:“秦、陇既已平定,三方安静晏平,现在有高车、白眼、羌、蜀五十万人,齐王、李陈留、崔延伯、李叔仁等人分为三道,径往一江一 西;安乐王元鉴、李神领冀、相、齐、青、光州羽林军十万人,直接从琅笽向南进发。”诸人相互说:“该不是华饰之词吧?”鹿胒说:“可验皇朝,何华之有?”上午九、十点钟,才让他回去。景隽送鹿胒上戏马台、北望城垒,说:“此城坚固,的确不是你们魏国军人所能攻下的,卿回去可以告诉两位王公,赶紧回师改计。”鹿胒说:“金城汤池,冲甲弥巧,贵守以人,论险要有什么意思?”准备回到军中,在路上与梁话誓盟。契约既固,不到十天,萧综果然归降。
帝诏说:“日者,法僧父子,顽固自天,长期为恶不止,窃城外叛,为乱一方,遂使彭、宋名州,反为贼有。虽然宗臣名将,挥戈于泗水之滨;虎士雄卒。扬剑于汴水之滨,虎士雄卒,挥剑下汴河水边。然而高墙竣垛,并非很容易登上;广水深隍,实在难以通过。因此朕日影西斜仍不就食,夜半愤怒惋惜不已。而萧衍都督、豫章王萧综体识运祚知晓机算,欲归有道,偷偷派秘密信使,送诚于都督临淮王。当时事出意料,能不警惕。殿中侍御史监军鹿胒,不怕虎口,视险如平地,充任使者,入南验查虚实。誓盟既固,所图于是结果。收复失城失地,却不动用一兵一卒,也是鹿胒之力也。如不以荣禄报答他,哪拿什么来劝勉将来之人呢?可封他为定陶县开国子,食邑三百户。”
朝廷除授他为员外散骑常侍。不久,出任青州彭城王元劭府长兼司马。不久解长兼之职。广川人刘钧、东清河人房须反叛,元劭派鹿胒监督州军讨伐他们,战于商山,很打了一些胜仗。将领统军都是元劭左右,他们擅自增加斩杀首级的数量,妄自请求赏赐缣帛,鹿胒坚持认为不可,元劭不依他的看法。鹿胒勃然变色说:“竭志言立,为王为国,这岂是我鹿胒家中之事!”不辞而出,元劭追上给他道歉。偷窃功劳的人放出狂言,要私自加害于他,鹿胒听说一笑置之,一点也不介意。
这以前,萧衍派将领彭群、王辩率七万人马围逼琅笽。自春及秋,官军也不见到来,而两青州人马,才有一万多人,军驻郧城,久久不前进。元劭于是派鹿胒,南青州刺史一胡一 平派长史刘仁之,一起监督众将,径直奔赴敌人营垒,大破敌人,斩杀彭群,俘敌首二千多级。肃宗称赞他,玺书劳问。永安年间,入朝为左将军、给事黄门侍郎,又因前鹿胒入徐州之功未尽,增加食邑二百户,晋爵为侯。鹿胒虽然任职显要,但志在谦退,迎送亲朋宾客,比过去更为周全,而自己没有房屋住宅,经常借租居室,身穿布衣,口吃粗食,寒暑都是一样。庄帝嘉许他的清正素朴,又赐给他钱帛。
等到东徐城百姓吕文欣杀害刺史元大宾,南引敌人,屯驻曲术,帝诏鹿胒为使持节、散骑常侍、安东将军,为六州大使,与行台樊子鹄讨伐打败了敌人。以重金购买斩杀擒捉文欣一党一 羽,与文欣一起叛逆的韩端正斩杀文欣送来首级,敌魁帅同死的有十二个人。帝下诏书褒奖慰问。还朝,拜为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不久诏为使持节、兼尚书左仆射、东南道三徐行台。到东郡后,正逢..朱仲远攻陷西兖州,挥师向滑台,帝诏他与都督贺拔胜等抵抗仲远。军败,鹿胒还归京城。
普泰年间(531~532),加授他为征东将军,转任卫将军、右光禄大夫、兼度支尚书、河北五州和籴翟大使。天平年间(534~537),除任他为梁州刺史。当时荥一陽一百姓郑荣业等人聚众造反,围逼州城。鹿胒不能固守城池,于是投降。荣业把鹿胒送到关西。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11 08:43
张熠传
作者: 魏收
张熠,字景世,自称是南一陽一西鄂人,汉代侍中张衡是他的十世祖。张熠应朝廷所请任扬州车骑府录事参军。入朝廷除授步兵校尉。
永宁寺塔营造之风大兴,经构规模求广,灵太后曾经亲到兴建工地,凡是太后问到的,张熠敷陈指画,无所遗漏,太后称赞他。很久以后,除授冠军将军、中散大夫。后为别将,随长孙稚西征,转任平西将军、太中大夫,为关西都督。因功封长平县开国男,食邑二百户。永安初年,除任平西将军、岐州刺史、假安西将军,不久又加授抚军将军。他怜恤贫困弱小之人,为老百姓所热爱。人代其职,张熠还都,正值元颢率部入洛,仍令复州职,张熠私自回来了。庄帝还宫,出授他为镇南将军、东荆州刺史。不久加授散骑常侍、征蛮大都督,转荆州刺史。正逢..朱兆入洛,不去就任。普泰年间(531~532),为卫将军、金紫光禄大夫。
天平初年(534~535),迁都草创,右仆射高隆之、吏部尚书元世隽启奏说:“南京的宫殿,毁撤送往新都,连筏竞塞黄河,首尾相接,这如不是让贤明的一个人,专门管理,则恐怕材木耗损,有缺经构。张熠清贞素著,有称一时,臣等推他为大将,总管此事。”帝下诏依从。张熠对营造十分勤勉。不久,转任营构左都将。兴和初年(539~540),任卫大将军。宫殿修成之后,以本将军除任东徐州刺史。兴和三年(541),死于州任之上,时年六十岁。朝廷赠他为骠骑大将军、司空公、兖州刺史,谥称懿。
欢迎光临 华声论坛 (http://bbs.voc.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