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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霞客游记(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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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23 09:13
滇游日记二十
作者: 徐弘祖
二十二日晨餐后,弘辨具骑候行,余力辞之。遂同通事就道,以一人担轻装从,而重者姑寄寺中,拟复从此返也。十里,过圣峰寺。越西支之脊而西,共四里,过放光寺,入录其藏经、圣谕。僧留茶,不暇啜而出。问所谓盘陀石静室者,僧指在西北危崖之半。
仰视寺后层崖,并华首上下,合而为一,所谓九重崖者,必指此而名。开山后,人但知为华首,觅九重故迹而不得,始以点头峰左者当之,谁谓陵谷无易位哉?由寺西一里余,始蹑坳而上,又一里余,其上甚峻,乃逾脊。脊南北相属,东西分坑下坠,所谓桃花箐也。脊有两坊,俱标为“宾邓分界”。
其处陟历已高,向自礼佛台眺之,直似重渊之底云。
由箐西随箐下,二里,有茅舍夹道,为前岁底朝山卖奖者所托处,今则寂然为畏途。其前分岐西南者,为邓川州道;直西者为罗川道,乃通丽江者。遵之迤逦下二里,有庵当路北北山下,曰金花庵。又西下三里,连有二涧,俱自东而西注,即桃花箐之下流也,各有板桥跨之。连越桥南,始循南山西向行。一里,有寺踞南山之脊,曰大圣寺,寺西向。乃从其前逾脊南下,又值一涧亦西流,随之半里,涧与前度二桥之流,俱转峡北去,路乃西。半里,逾南山北突之坳。坳西,其坡始西悬而下,路遵之。四里,有村在南山坞wù地势四周高中间低的山谷间,是为白沙嘴。随嘴又西下二里,忽见深壑自南而北,溪流贯之,有梁东西跨其上。乃坠壑而下,二里,始及梁端,所谓和光桥也。鸡山西麓,至是而止。其水南自洱海东青山北谷来,至此颇巨,北向合桃花箐水,注于大石头者也。丽府生日公建悉檀之余,复建此梁,置屋数楹跨其上。遂就而饭焉。
桥之西有小径,自北而南,溯流循峡者,乃浪沧卫通大理道,与大道“十”字交之。大道随流少北,即西上岭,盘旋而上,或峻或夷。五里越其坳,西北下,四里始夷,又一里为罗武城,其处坞始大开。自此山之西,开东西大坞,直至千户营坞分为二,始转为南北坞,皆所谓罗川也。向自山顶西望,翠色袭人者即此,皆麦与蚕豆也。罗武无城,一小村耳。村北有溪,西自千户营来,即南衙河底之水,至此而东北坠峡,合和光桥下流,而东北经大石头者也。于是循南山行溪之南,二里,有村在溪北山下,曰百户营。又西五里,有村在溪北悬冈上,曰千户营。营之西,有山西自大山分支东南下,突于坞中,坞遂中分。
当山之西南者,其坞回盘,其水小,为西山湾,新厂在其东南,而路出其西北。当山之东北者,其坞遥达,其水大,为中所屯。南北二衙又在其西北,而路则由山之西南逾坳以入。
于是从千户营溪南转入南坞,一里余,至新厂。皆淘沙煎银者。乃北一里余,抵分界山之阳,渡一小流,循山阳西北行三里,北逾过坳。于是稍下,循西大山之麓北向行,其东又成南北大坞,即千户营之上流也。北一里,有村倚西山之坡,是为中所屯,乃邓川、鹤庆分界处,悉檀寺庄房在焉,乃入宿。悉檀僧已先传谕之,故守僧不拒云。
二十三日晨,饭于悉檀庄,天色作阴。
乃东下坞中,随西山麓北行。
二里,有支冈自西山又横突而东,乃蹑其上。
有岐西向登山者,为南衙道,腰龙洞在焉;北向逾坳者,为北衙道,鹤庆之大道随之。余先是闻腰龙洞名,乃令行李同通事从大道行,期会于松桧,地名,大道托宿处。
余同顾仆策杖携伞,遂分道从岐,由山脊西上。一里,稍转而南,复有岐缘南箐而去,余惑之。候驱驴者至,问之,曰:“余亦往南衙者,大路从此西逾岭下,约十里。”余问南岐何路?曰:“此往鸡鸣寺者。”问寺何在?其人指:“南箐夹崖间者是,然此岐隘不可行。”忽一人后至,曰:“此亦奇胜。即从此峡逾南坳,亦达南衙,与此路由中坳者同也。”余闻之喜甚,曰:“此可兼收也。”谢其人,遂由岐南行。里许,转入夹崖下,攀崖隙,透一石隙而入。其石自崖端垂下,外插崖底,若象鼻然,中透一穴如门,穿门即由峡中上跻,亦犹鸡山之束身焉。登峡上,则上崖岈xiā然山深遽的样子横列,若洞、若龛、若门、若楼、若栈者,骈峙焉。
洞皆不甚深,僧依之为殿,左为真武阁,又左为观音龛,皆东北向下危壁。殿阁之间,又垂崖两重,俱若象鼻,下插崖底,而中通若门。
有僧两人,皆各踞一龛,见客至,胡麻芝麻方熟,辄邀同饭,余为再啜两盂。见龛后有石脊,若垂梯而上,跣xiǎn光着脚而蹑之,复有洞悬其上层,中空而旁透小穴。崖之左右,由夹中升岭,即南坳道,而崖悬不通,复下,由穴门出,即转崖左西南上。仰见上崖复悬亘而中岈然,有岐细若虫迹,攀条从之,又得一大穴,其门亦东北向,前甃井壁石为台,树坊为门,曰青莲界。其左药灶碑板俱存,而无字无人,棘萝旁翳,无可问为何人未竟之业。
其右复有象鼻外垂之门,透而南,复有悬绡xiāo薄纱高卷之幛。
幛之右,上崖有洞巍张,下崖即二僧结庵之处,然磴绝俱莫可通。
乃仍由青莲界出东夹,再上半里,而崖穷夹尽,山半坪开。又有泉自南坳东出,由坪而坠于崖之右;又分而交潆yíng水回旋的样子坪塍,坠于崖之左。崖当其中,濯灵涤窍,遂成异幻。由坪上溯流半里,北向入峡,峡中之流,倾涌南向。溯之一里,涧形不改,而有巨石当其中。石之下,则涌水成流;而石之上,惟砾石堆涧,绝无水痕。又溯枯涧北行半里,路穷茅翳,盖其涧自西峡来,路当北去也。乃东向蹑岭,攀崖跻棘,又半里,得南来路,遂随之北。半里,西涉一坞,复升陇而西,有岐,入西南峡中者颇小,其直北下陇者颇大。
余心知直北者为南衙道,疑腰龙洞在西南峡中,遂望峡行。半里,不得路。遥听西北山巅有人语声,乃竭蹶攀岭上艰难地爬上岭,一里,得东来道。又一里,得驱犊者问之,则此路乃西向逾脊抵焦石峒者。问腰龙洞何在?曰:“即在此支岭之北,然岭北无路,须随路仍东下山,折而北,至南衙,乃可往。”
盖是山大脊,自北而南,脊之西为焦石峒,脊之东,一支东突,其北腋中,则腰龙洞所在,南腋中即此路也。余乃怅然,遂随路返。东下一里,乃转而东北下,又一里,抵山麓,循之北行,又一里而至南衙。南衙之村不甚大,倚西山而东临大坞,其坞北自北衙,南抵中坳,其中甚宽。
盖此中大坞,凡三曲三辟,最北者为北坞,坞南北亘,以北坳东隘为峡口;其南即中所屯坞,坞亦南北亘,以江阴村为峡口;其南即千户营、百户营坞,坞东西亘,以罗武村为峡口。
总一溪所贯,皆谓之罗川云。
由南衙之后西南上山,磴道甚辟。
一里半,有亭有室,当山之中,其旁桃李烨然。亭后蹑级而上,有寺,门榜曰“金龙寺”。
门内有楼当洞门,其楼前临平川,后瞰洞底,甚胜也。
楼后即为洞门,洞与楼俱东向,其门悬嵌而下,极似江右之石城洞。西壁上穹覆而下崆峒,南与北渐环而转,惟东面可累级下。下五丈,一石突起,当洞之中,西耸而东削,甃以为台,亭其上,供白衣大士。
其亭东对层级,架木桥以登,西瞰洞底,潴水环其下,沉绀天青色映碧,光怪甚异。亟由桥返级,穿桥下,缘台左西降,十余丈而后及水。
水嵌西崖足,西面阔约三丈,南北二面,渐抱而缩,然三面皆绝壁环之,无有旁窦,水渟涵滞留积聚其间,俨若月牙之抱魄月有轮廓而无光也。
水中深浅不一,而澄澈之极,焕然映彩,极似安宁温泉,浅者浮绿,深者沉碧,掬而尝之,甘冷异常。其洞以在山之半,名为腰龙,而文之者额其寺为金龙,洵神龙之宫也。洞口如仰盂,下圆如石城,水潆三面如玦,石脊中盘如垂舌,其异于石城者,石城旁通无级,而此则一水中涵,若其光莹之异,又非他水可及也。久之,仍上洞口,始登前楼,则前楹后轩,位置俱备,而僧人他出,扃钥不施。
仍一里余,一至南衙,问松桧道,俱云行不能及。乃竭蹶而趋,由南衙后傍西山而北,二里,是为北衙。有神庙当北衙之南,门东向,其后大脊之上,骈崖矗夹,有小水出其中。庙之北有公馆,市舍夹道,甚盛。折而东,共半里,而市舍始尽,盖与南衙迥隔矣。二衙俱银矿之厂,独以衙官暑称者,想其地为盛也。东与南来大道合,复北行一里余,市舍复夹道,盖烹炼开炉之处也。过市舍,遂北下坡,又一里余而及其底,始知南北两衙,犹山半之坞也。其峡既深,有巨涧流其间,自北而南,是为河底,盖即罗川之上流。有支流自西峡来入,其派颇小,置木桥于上。越之又北,见石梁跨巨涧,涧中有巨石,梁东西两跨之,就其中为阁,以供白衣大士。越桥之东,溯涧北向上,危崖倚道,盘级而登,右崖左涧,下嵌深渊,上削危壁。
五里登坪脊,有枯涧堑山头,亦跨石梁。度梁北,有殿新构,有池溢水,有亭施茶。余入亭饭,一僧以新瀹茶献,曰:“适通事与担者久待于此,前途路遥,托言速去。”盖此殿亦丽江所构以施茶者,故其僧以通事命,候余而致之耳。余亟饭行,竟忘其地为热水桥,而殿前所流即热水也。
既从其侧,又过一石梁,梁跨山头,与前梁同,而下有小水,西坠巨涧。过梁,从中脊北向而行,东西俱有巨山夹之。盖西界大山,自鹤庆南来,至七坪老脊,直南高亘于河底之西者,为鲁摆;由七坪东度,分支南下,即此中脊与东界之山,故此中脊之北,又名西邑。
盖西邑与鲁摆皆地名,二山各近之,界坊遂以为名焉。中脊与鲁摆老脊夹成西峡,此河底之流所自出者,盖源于七坪之南云。行中脊十里,脊东亦盘为中洼之宕,脊悬西峡东洼之间,狂风西来,欲卷人去。又三里,乃西北上岭,一里,又蹑岭而西,半里,乃西北下。
一里抵坞中,是为七坪,即中界所度之脊,与西界大山夹成此坪,为河底之最高处也。由坪中北行二里,始为度脊隘口。
脊南有两三家当道,脊西有村落倚山,桃李灿然。时日已下舂,尚去松桧二十里,亟逾隘北行。五里,少出西界,巨山如故,而东界亦渐夹而成洼,洼中石穴下陷,每若坑若阱。
路循东脊行,又数里,有数家当北峡之口,曰金井村,始悟前之下阱累累者,皆所称金井者耶。隘口桃花夹村,嫣然若笑。
由村北东向下坡,一里渐夷,乃东行岭脊,脊左右渐夹而成坞。由脊行三里,复由脊北坠坑东下,一里抵其麓,于是坞乃大开。有三楹当麓之东,亦梵龛佛寺也。由其前东向径平坞而驰,望东峰南北高耸者,日光倒映其间,丹葩一点,若菡萏hàndàn荷花之擎空也。
盖西山屏亘甚高,东峰杂沓而起,日衔西山,反射东山,其低者,日已去而成碧,其高者,日尚映而流丹,丹者得碧者环簇其下,愈觉鲜妍,世传鹤庆有“石宝之异”,“西映为朝霞,东映为晚照”,即此意也。东驰二里,过数家之舍。又东一界,渐坠壑成涧向东南去。乃折而北度一陇,又一里,有公馆在西山之麓,其左右始有村落,知其为松桧矣,而犹未知居停何处也。又北半里,担者倚闾门lǘ里巷的大门而呼。乃入之,已就晦矣。是家何姓,江右人,其先为监厂委官,遂留居此。
二十四日昧爽,饭于松桧,北向入山峡。松桧之南,山盘大壑而无水,沟涧之形,似亦望东南去;松桧之北,山复渐夹为坞,小水犹南行。五里登坂,为波罗庄,山从此自西大山度脊而东,脊不甚高,而水分南北。又北五里,望北坞村落高下,多傍西大山,是为山庄。于是北下,随小溪北行,五里间,聚庐错出,桃杏缤纷。已而直抵北山下,有倚南山居者,是为三庄河底村。村北溪自西而东,其水一自三庄西谷来,一自河底村南谷来,皆细流;一自西北大山夹中来,俱合于河底村北,东流而去,亭桥跨之,桥北即龙珠山之南麓矣。龙珠山者,今名象眠山,自西大山之东,分支东亘,直接东大山之西麓。其北之西大山,即老龙之脊,皆自北而南;其北之东大山,即峰顶山,亦皆自北而南,中夹成南北大坞。漾共之江,亦自丽江南下,潆鹤城之东,而南至此为龙珠所截,水无从出,于是自峰顶之麓,随龙珠西转,搜得龙珠骨节之穴。遂捣入其中,寸寸而入,凡百零八穴而止。
土人云,昔有神僧倔多尊者,修道东山峰顶,以鹤川一带,俱水汇成海,无所通泄,乃发愿携锡杖念珠下山,意欲通之。路遇一妇人,手持瓢问:“师何往?”师对以故。妇人曰:“汝愿虽宏,恐功力犹未。试以此瓢掷水中,瓢还,乃可得,不然须更努力也。”师未信,携瓢弃水中,瓢泛泛而去。已而果不获通。复还峰潜修二十年,以瓢掷水,随掷随回,乃以念珠撒水中,随珠所止,用杖戳之,无不应手通者,适得穴一百零八,随珠数也。今土人感师神力,立寺众穴之上,以报德焉。
《一统志》作倔多,土人作摩伽陀。众水于山腹合而为一,同泄于龙珠之东南麓。大路过河底桥,即逾龙珠而北,与出入诸水洞皆不相值,以俱在其东也。余乃欲从桥北,随流东下,就小径穷所出洞,令通事及担者从大路往。
担者曰:“小径难觅,不若同行,”盖其家在入水洞北,亦便于此也。余益喜,遂同东向随溪行龙珠山之南。一里,反越溪南,半里,又渡溪北。
其路隘甚,而夹溪皆有居者。又东半里,枫密河东南泻峡去,路东北逾龙珠支岭。两下两上,东北盘岭共四里,其路渐上。
俯瞰东南深峡中,有水破峡奔决,即合并出穴之水也。其水南奔峡底,与枫密之水合,而东南经峰顶山之南峡以出,下金沙大江。
然行处甚高,水穴在重崖下出,俯视不见其穴。
令通事及担者坐待道旁,余与顾仆坠壑东南下。下半里,不得路,踯躅徘徊草石间,转向东箐半里,又南迂半里,始下至磵jiàn两山间的水沟底。乃西向溯流披棘入,共半里,则巨石磊落,堆叠磵中,水从石隙,泛溢交涌。余坐巨石上,止见水与石争隙,不见有余穴,雪跃雷轰,交于四旁,而不知其所从来也。
久之,复迂从旧道,一里余,迂上既近,复攀石乱跃,又半里,登大道,遂东北上。半里,转一峡,见后有呼者,乃通事与担夫也。于是北半里,上攒石间,北过脊,始北望两山排闼,一坞中盘,漾共江络其东,又一小水纬其西北,皆抵脊下而不可见。其两山之北夹而遥控于东北隅者,是为丽府邱塘关所踞,漾共水所从出也。乃北下山,一里余而及其麓,有寺悬麓间,寺门北向,其下即入水之穴也。不及入寺,急问水。先见一穴,乃西来小流所入,其东又有平土丈余隔之,东来之漾共江,屡经穴而屡分坠,至是亦遂穷,然则所谓一百八穴者,俱在东也。余因越水北东向溯流,见其从崖下遇一穴,辄旋穴下灌,如坠瓮口,其声呜呜,每穴远者丈余,近者咫尺而已。既而复上寺前,乃北下渡西来小流,有小石梁跨之。北一里,有村当平冈间,是曰甸尾村。担者之家在焉。入而饭于桃花下。既乃西北行三里余,而入南来大道,即河底桥北上逾岭者。于是循西山又北五里,为长康铺坊。有河流自西南峡来,巨石桥跨之,有碑在桥南,称为鹤川桥。盖鹤川者,一川之通名,而此桥独擅之,亦以其冠一川也。桥北有岐,溯流西南,为大理府大道,故于此设铺焉。
过桥不半里,为长康关,庐舍夹道。
是日街子,市者交集。
自甸尾至此,村落散布,庐舍甚整,桃花流水环错其间。其西即为朝霞寺峰,正东与石宝山对。于是路转东北,又八里余而入鹤庆南门。
城不甚高,门内文庙宏整。
土人言其庙甲子滇中,亦丽江木公以千金助成。由其东北行半里,稍东为郡治。由其西,又北行半里,出一鼓楼,则新城之北门也。其北为旧城,守御所在焉。又北半里而出旧城北门,稍西曲而北一里,复东曲而北四里,为演武场,在路东。从其西又北五里,过一村,又五里为大板桥。
桥下水颇大而潴,乃自西而东下漾共江者。
时所行路,当甸坞之中,东山下,江流沿之,西山下,村庐倚之,自此桥之北,甃路石皆齿齿如编,仰管之半,砾lì小石趾难措。又北六里,为小板桥。
桥小于前,而流亦次之,然其势似急。
又北七里,为甸头村之新屯,居落颇盛。稍转而东,有王贡士家,遂入而托宿。
王贡士,今为四川训导(学官)。其孙为余言:“其西北山半,有青玄洞甚妙,下有出水龙潭,又北有黑龙潭。若沿西山行,即可尽观。”是日欲抵冯密宿,以日暮遂止此云。
二十五日昧爽,饭而行。北二里为冯密村,村庐亦盛,甸头之村止此矣。盖西北有高冈一支,垂而东南下,直逼东山文笔峰下,江流亦曲而东。高冈分支处,其腋中有黑龙潭之水,亦自西大山出,南流而抵冯密,乃沿高冈之南而东注漾共江,鹤庆、丽江以此为界云。冯密之西,有佛宇高拥崖畔,即青玄洞也。
余望之欲入,而通事苦请俟sì等待回日,且云:“明日逢六,主出视事,过此又静摄不即出。”余乃随之行,即北上冈。四里,有路横斜而成“叉”字交,是为三岔黄泥冈。其西南腋中,松连箐坠,即黑龙所托也。于是西北之山,皆荒石濯濯zhuó光秃秃无草木的样子,而东北之山,渐有一二小村倚其下,其冈脊则一望皆茅云。
又北一里为哨房,四五家当冈而踞,已为丽江所辖矣。
又北行冈上八里而下,其东北坞盘水曲,田畴环焉。
下一里,有数家倚西山,路当其前,是为七和南村。又北二里,有房如官舍而整,是为七和之查税所。
商货出入者,俱税于此。七和者,丽江之地名,有九和、十和诸称。其北又有大宅新构者,乃木公次子所居也。由其前北向行,又盘一支岭而北,七里,乃渐转西北,始望见邱塘关在北山上,而漾共之水已嵌深壑中,不得见矣。
于是路北有石山横起,其崖累累,虽不高,与大山夹而成峡。
遂从峡间西北上,一里,逾其东度之脊。又西北二里余,乃北下枯壑,横陟之,半里,复北上冈。西北行冈上半里,又北半里,度一小桥,半里,乃北上山。其山当西大支自西东来,至此又横叠一峰,其正支转而南下,其余支东下而横亘,直逼东山,扼丽江南北山之流,破东山之峡而出为漾共江,此山真丽之锁钥也。丽江设关于岭脊,以严出入,又置塔于东垂,以镇水口。山下有大道,稍曲而东,由塔侧上;小道则蹑崖直北登。余从其小者,皆峻石累重叠垂,锋棱峭削,空悬屈曲。一上者二里,始与东来大道合,则出之脊矣。有室三楹,东南向而踞之,中辟为门,前列二狮,守者数家居其内。
出入者非奉木公命不得擅行,远方来者必止,阍hūn守门人者入白禀报,命之入,乃得入。故通安诸州守,从天朝选至,皆驻省中,无有入此门者。即诏命至,亦俱出迎于此,无得竟达。巡方使与查盘之委,俱不及焉。余以其使奉迎,故得直入。
入关随西山北行,二里,下一坑。
度坑底复登坡而北,一里,稍东北下山。又东北横度坡间者二里,始转而北。二里,过木家院东。又北二里,度一小桥,则土冈一支,西南自大山之脊,分冈环而东北,直抵东山之麓,以扼漾共江上流。
由冈南陟其上,是为东圆里。北行岭头,西南瞻大脊,东南瞰溪流,皆在数里之外。六里乃下。陇北平畴大开,夹坞纵横,冈下即有一水,西自文笔峰环坞南而至,有石梁跨其上,曰三生桥。过桥,有坊二在其北,旁有守者一二家,于是西北行平畴间矣。北瞻雪山,在重坞之外,雪幕其顶,云气郁勃,未睹晶莹。西瞻乌龙,在大壑之南,尖峭独拔,为大脊之宗,郡中取以为文笔者也。
路北一坞,窈窕东北入,是为东坞。
中有水南下,万字桥水西北来会之,与三生桥下水同出邱塘东者也。共五里,有柳径抱,耸立田间,为土人折柳送行之所。
路北即万字桥水潆流而东,水北即象眠山至此南尽。又西二里,历象眠山之西南垂,居庐骈集,萦坡带谷,是为丽江郡所托矣。于是半里,度石梁而北,又西半里,税驾于通事者之家。其家和姓。盖丽江土著,官姓为木,民姓为和,更无别姓者。其子即迎余之人,其父乃曾奉差入都,今以居积番货为业。坐余楼上,献酪为醴lǐ甜酒,余不能沾唇也。时才过午,通事即往复命,余处其家待之。
东桥之西,共一里为西桥,即万字桥也,俗又谓之玉河桥。象鼻水从桥南下,合中海之水而东泄于东桥,盖象鼻之水,土人名为玉河云。
河之西有小山兀立,与象眠南尽处,夹溪中峙。其后即辟为北坞,小山当坞,若中门之标,前临横壑,象鼻之水夹其东,中海之流经其西,后倚雪山,前拱文笔,而是山中处独小,郡署踞其南,东向临玉河,丽江诸宅多东向,以受木气也。后幕山顶而上,所谓黄峰也,俗又称为天生寨。
木氏居此二千载,宫室之丽,拟于王者。盖大兵临则俯首受绁xiè捆绑罪人的绳索,师返则夜郎自雄,故世代无大兵燹xiǎn因战乱而遭到的焚烧破坏,且产矿独盛,宜其富冠诸土郡云。
二十六日晨。
饭于小楼。
通事父言,木公闻余至,甚喜,即命以明晨往解脱林候见。
逾诸从者,备七日粮以从,盖将为七日款也。
二十七日微雨。坐通事小楼,追录前记。其地杏花始残,桃犹初放,盖愈北而寒也。
二十八日通事言木公命驾,下午向解脱林。
解脱林在北坞西山之半,盖雪山南下之支,本郡诸刹之冠也。
二十九日晨起,具饭甚早。通事备马,候往解脱林。
始过西桥,由郡署前北上,挟黄峰东麓而北,由北坞而行,五里,东瞻象眠山,始与玉河上流别。又五里,过一枯涧石桥,西瞻中海,柳岸波潆,有大聚落临其上,是为十和院。其后即十和山,自雪山南下之脉也。
又北十里,有大道北去者,为白沙院路;西北度桥者,为解脱林路。
桥下涧颇深而无滴沥。
既度桥,循西山而行,五里为崖脚院。其处居庐交集,崖角俱插小双旗,乃把事之家也。院北半里,有涧自西山峡中下,有木梁跨其上。度桥,西北陟岭,为忠甸大道;由桥南溯溪西上岭者,即解脱林道。乃由桥南西向蹑岭,岭甚峻,二里稍夷,折入南峡,半里,则寺依西山上,其门东向,前分一支为案,即解脱林今福国寺也。寺南冈上,有别墅一区,近附寺后,木公憩止其间。通事引余至其门,有大把事二人来揖,俱姓和。一主文,尝入都上疏,曾见陈芝台者;一主武,其体干甚长壮而面黑,真猛士也。介余入。木公出二门,迎入其内室,交揖而致殷勤焉。布席地平板上,主人坐在平板下,其中极重礼也。叙谈久之,茶三易,余乃起,送出外厅事门,令通事引入解脱林,寓藏经阁之右厢。寺僧之住持佛教寺院的主持僧者为滇人,颇能体主人意款客焉。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24 08:13
滇游日记二十一
作者: 徐弘祖
己卯(公元1639年)二月初一日木公命大把事以家集黑香白镪qiǎng白银十两来馈赠送。
下午,设宴解脱林东堂,下藉以松毛,以楚雄诸生许姓者陪宴。仍侑yòu酬报以杯缎。
银杯二只,绿绉纱一疋。大肴八十品,罗列甚遥,不能辨其孰为异味也。抵暮乃散。复以卓席馈许生,为分犒诸役。
初二日入其所栖林南净室,相迎设座如前。
既别,仍还解脱林。
昨陪宴许君来,以白镪易所侑绿绉纱去。
下午,又命大把事来,求作所辑《云過kē空淡墨》序。
初三日余以叙稿送进,复令大把事来谢。
所馈酒果,有白葡萄、龙眼、荔枝诸贵品,酥饼油线、细若发丝,中缠松子肉为片,甚松脆。发糖白糖为丝,细过于发,千条万缕,合揉为一,以细面拌之,合而不腻。诸奇点。
初四日有鸡足僧以省中录就《云過淡墨》缴纳木公。
木公即令大把事传示,求为较政校正。其所书洪武体虽甚整,而讹字极多,既舛落无序,而重叠颠倒者亦甚。余略为标正,且言是书宜分门编类,庶无错出之病。晚乃以其书缴入。
初五日复令大把事来致谢。言明日有祭丁之举,不得留此盘桓,特令大把事一人听候。求再停数日,烦将《淡墨》分门标类,如余前所言。余从之。以书入谢,且求往忠甸,观所铸三丈六铜像。既午,木公去,以书答余,言忠甸皆古宗路,多盗,不可行。盖大把事从中沮之,恐觇chān窥看其境也。是日,传致油酥面饼,甚巨而多,一日不能尽一枚也。
初六日余留解脱林校书。木公虽去,犹时遣人馈酒果。有生鸡大如鹅,通体皆油,色黄而体圆,盖肥之极也。
余爱之,命顾仆醎为腊鸡。
解脱林倚白沙坞西界之山。其山乃雪山之南,十和后山之北,连拥与东界翠屏、象眠诸山,夹白沙为黄峰后坞者也。
寺当山半,东向,以翠屏为案,乃丽江之首刹,即玉龙寺之在雪山者,不及也。寺门庑wǔ阶级皆极整,而中殿不宏,佛像亦不高巨,然崇饰庄严,壁宇清洁,皆他处所无。正殿之后,层台高拱,上建法云阁,八角层甍,极其宏丽,内置万历时所赐藏经焉。
阁前有两庑,余寓南庑殿阁周围的廊屋中。
两庑之外,南有圆殿,以茅为顶,而中实砖盘。佛像乃白石刻成者,甚古而精致。中止一像,而无旁列,甚得清净之意。
其前即斋堂香积也。北亦有圆阁一座,而上启层窗,阁前有楼三楹,雕窗文槅gē隔板,俱饰以金碧,乃木公燕憩之处,扃而不开。其前即设宴之所也。其净室在寺右上坡,门亦东向,有堂三重,皆不其宏敞,四面环垣仅及肩,然乔松连幄,颇饶烟霞之气。闻由此而上,有拱寿台、狮子崖,以迫于校雠chóu校对,俱不及登。
初六、初七日连校类分标,分其门为八。以大把事候久,余心不安,乃连宵篝灯,丙夜夜半时始寝。
是晚既毕,仍作书付大把事,言校核已完,闻有古冈之胜,不识知道导使一游否?古冈者,一名癙儸,在郡东北十余日程,其山有数洞中透,内贮四池,池水各占一色,皆澄澈异常,自生光彩。
池上有三峰中峙,独凝雪莹白,此间雪山所不及也。木公屡欲一至其地,诸大把事言不可至,力尼之,数年乃得至,图其形以归,今在解脱林后轩之壁。北与法云阁相对,余按图知之。且询之主僧纯一,言其处真修修行者甚多,各住一洞,能绝粒休粮,其为首者有神异,手能握石成粉,足能顿坡成洼,年甚少而前知。
木公未至时,皆先与诸土人言,有贵人至,土人愈信而敬之。故余神往而思一至也。
初八日昧爽,大把事赍册书驰去,余迟迟起。饭而天雨霏霏。
纯一馈以古磁杯、薄铜鼎,并芽茶为烹瀹之具。
备马,别而下山。稍北,遂折而东下,甚峻,二里,至其麓,路北有涧,自雪山东南下,随之,东半里,有木桥。渡涧西北逾山为忠甸道;余从桥南东行,半里,转而东,是为崖脚院,倚山东向。其处居庐连络,中多板屋茅房。有瓦室者,皆头目之居,屋角俱标小旗二面,风吹翩翩,摇漾于夭桃素李之间。宿雨含红,朝烟带绿,独骑穿林,风雨凄然,反成其胜。
院东南有洼地在村庐间,中涸无水,尚有亭台堤柳之形,乃旧之海子,环为园亭者,今成废壑矣。又南二里,有枯涧嵌地甚深,乃雪山东南之溪,南注中海者。今引其水东行坞脊,无涓滴下流涧中,仅石梁跨其上。度梁之东,即南随引水行,四里,望十和村落在西,甚盛。
其南为中海,望之东南行,其大道直北而去者,白沙道也。
南四里,有枯涧东西横坞中,小石梁南跨之。
又东五里,东瞻象眠山已近。通事向许导观象鼻水,至是乃东南行田间,二里,抵山下。水从坎下穴中西出,穴小而不一,遂溢为大溪,折而南去。二里,析为二道,一沿象眠而南,一由坞中倒峡,过小石桥,又析为二,夹路东西行。
五里,至黄峰山北,所引之水,一道分流山后而去,一道东随黄峰而南。始知黄峰之脉,自象鼻水北坡垂坞中南下,至此结为小峰,当坞之口,东界象眠山亦至此南尽,西界山自中海西南,环绕而北,接十和后山。南复横开东西大坞,南龙大脊,自西而东,列案于前,其上乌龙峰,独耸文笔于西南,木家院南峰,回峙雄关于巽xùn东南方位。
众大之中,以小者为主,所以黄峰为木氏开千代之绪也。从黄峰左腋南上西转,又一里,出其南,则府治东向临溪而峙,象鼻之水环其前,黄峰拥其后。闻其内楼阁极盛,多僭jiàn虚假制,故不于此见客云。
先是未及黄峰三里,有把事持书,挈qiè带领一人荷酒献胙zuò肉,冲雨而至,以余尚未离解脱也。
与之同过府治前,度玉河桥,又东半里,仍税驾于通事小楼。读木公书,乃求余乞黄石斋叙文,并索余书,将令人往省邀吴方生者。先是,木公与余面论天下人物,余谓:“至人惟一石斋。其字画为馆阁第一,文章为国朝第一,人品为海宇第一,其学问直接周、孔,为古今第一。然其人不易见,亦不易求。”因问:“可以亲炙亲身受到教益者,如陈、董之后,尚有人乎?”余谓:“人品甚难。
陈、董芳躅,后来亦未见其继,即有之,岂罗致所及?然远则万里莫俦chóu伴侣,而近则三生自遇。有吴方生者,余同乡人,今以戍侨寓省中。其人天子不能杀,死生不能动,有文有武,学行俱备,此亦不可失者。“木公虑不能要邀致,余许以书为介,故有是请,然尚未知余至府治也。使者以复柬返。
前缴册大把事至,以木公命致谢,且言古冈亦艰于行,万万毋以不赀计算蹈遇到不测。盖亦其托辞也。然闻去冬亦曾用兵吐蕃不利,伤头目数人,至今未复,癙儸、古宗皆与其北境相接,中途多恐,外铁桥亦为焚断。是日雨阵时作,从楼北眺雪山,隐现不定,南窥川甸,桃柳缤纷,为之引满满杯的酒。
是方极畏出豆天花。每十二年逢寅,出豆一番,互相牵染,死者相继。然多避而免者。故每遇寅年,未出之人,多避之深山穷谷,不令人知。都鄙间一有染豆者,即徙之九和,绝其往来,道路为断,其禁甚严。九和者,乃其南鄙,在文笔峰南山之大脊之外,与剑川接壤之地。以避而免于出者居半,然五六十岁,犹惴惴奔避。木公长子之袭郡职者,与第三子俱未出,以旧岁戊寅,尚各避山中,越岁未归,惟第二、第四名宿,新入泮鹤庆。者,俱出过。公令第四者启来候,求肄yì校阅文木家院焉。
初九日大把事复捧礼仪来致谢,酬校书之役也。
铁皮褥一,黄金四两。再以书求修《鸡山志》,并恳明日为其四子校文木家院,然后出关。院有山茶甚巨,以此当折柳也。余许之。
是日仍未霁,复憩通事楼。
其俗新正重祭天之礼。自元旦至元宵后二十日,数举方止。每一处祭后,大把事设燕通“宴”燕木公。每轮一番,其家好事者费千余金,以有金壶八宝之献也。
其地田亩,三年种禾一番。本年种禾,次年即种豆菜之类,第三年则停而不种。又次年,乃复种禾。
其地土人皆为麽些今纳西族,又作“磨些”、“摩沙”。
国初汉人之戍此者,今皆从其俗矣。盖国初亦为军民府,而今则不复知有军也。止分官、民二姓,官姓木,初俱姓麦,自汉至国初。太祖乃易为木。民姓和,无他姓者。其北即为古宗。古宗之北,即为吐蕃。其习俗各异云。古宗北境,雨少而止有雪,绝无雷声。其人南来者,至丽郡乃闻雷,以为异。
丽郡北,忠甸之路有北岩,高阔皆三丈,崖石白色而东向。当初日东升,人穿彩服至其下,则满崖浮彩腾跃,焕然夺目,而红色尤为鲜丽,若镜之流光,霞之幻影。日高则不复然矣。
作者:
zyes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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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9-24 08:13
滇游日记二十二
作者: 徐弘祖
初十日晨餐后,大把事复来候往木家院。
通事具骑,而大把事忽去,久待不至,乃行。东向半里,街转南北,北去乃象眠山南垂,通安州治所托,南去乃大道。半里,去东桥,于是循溪南岸东南行。三里,有柳两三株,在路右塍间,是为土人送行之地。
其北有坞,东北辟甚遥。
盖雪山之支,东垂南下者两重,初为翠屏、象眠,与解脱、十和一夹而成白沙坞;再为吴烈东山,与翠屏、象眠再夹而成此坞,其北入与白沙等。其北度脊处,即金沙江逼雪山之麓而东者。东山之外,则江流南转矣。脊南即此坞,中有溪自东山出,灌溉田畴更广。由此坞东北逾脊渡江,即香罗之道也。坞中溪东南与玉河会于三生桥之东。又有水西南自文笔山,沿南山而东转,随东圆冈之下,经三生桥而东与二水会。于是三水合而成漾共江之源焉。东圆冈者,为丽郡东南第一重锁钥。盖有大脊自西来,穹为木家院后高峰大脊,从此南趋鹤庆。其东下者为邱塘关,其东北下者,环转而为此冈,直逼东山之麓,束三水为一,沿东山南下而出邱塘东峡,自七和、冯密而达鹤庆。冈首回环向郡,南山之溪经其下,巩桥度之,曰三生桥。桥北有二坊,两三家为守者。自柳塘至此,又五里矣。其北皆良畴,而南则登坡焉。一里,升坡之巅,平行其上。右俯其坡内抱,下辟平坞,直北接郡治,眺其坡,斜削东下,与东山夹溪南流。坡间每有村庐,就洼傍坎,桃花柳色,罨映高下。三里,稍下就洼,有水成痕,自西而东下于溪。又南逾一坡,度板桥而南,则木家院在是矣。
先是途中屡有飞骑南行,盖木公先使其子至院待余,而又屡令人来,示其款接之礼也。途中与通事者辄唧唧语,余不之省察看。比余至,而大把事已先至矣,迎入门。其门南向甚敝,前有大石狮,四面墙垣之外,俱巨木参霄。甫入,四君出迎,入门两重,厅事亦敞。从其右又入内厅,乃拜座进茶。即揖入西侧门,搭松棚于西庑之前,下藉以松毛,以示重礼也。大把事设二卓即“桌”,坐定,即献纸笔,袖中出一小封,曰:“家主以郎君新进诸生,虽事笔砚,而此中无名师,未窥中原文脉,求为赐教一篇,使知所法程,以为终身佩服。”
余颔之。拆其封,乃木公求余作文,并为其子斧正修改。书后写一题曰:“雅颂各得其所。”余与四君,即就座拈毫执笔,二把事退候阶下。下午,文各就。余阅其作,颇清亮。二把事复以主命求细为批阅。余将为举笔,二把事曰:“馁饥饿久矣,请少迟之。后有茶花,为南中之冠,请往一观而就席。”
盖其主命指示也,余乃从之。由其右转过一厅,左有巨楼,楼前茶树,盘荫数亩,高与楼齐。其本径尺者三四株丛起,四旁萎蕤ruí枝叶茂盛下垂,下覆甚密,不能中窥。其花尚未全舒,止数十朵,高缀丛叶中,虽大而不能近觑观看。且花少叶盛,未见灿烂之妙,若待月终,便成火树霞林,借因为此间地寒,花较迟也。
把事言,此树植与老把事年相似,屈指六十余。
余初疑为数百年物,而岂知气机发旺,其妙如此。
已还松棚,则设席已就。四君献款,复有红毡、丽锁之惠。二把事亦设席坐阶下,每献酒则趋而上焉。
四君年二十余,修皙修长而白皙清俊,不似边陲之产,而语言清辨可听,威仪动荡,悉不失其节。为余言北崖红映之异。时余欲由九和趋剑川,四君言:“此道虽险而实近,但此时徙迁移诸出豆者在此,死秽之气相闻,而路亦绝行人,不若从鹤庆便。”肴味中有柔猪、牦牛舌,俱为余言之,缕缕可听。
柔猪乃五六斤小猪,以米饭喂成者,其骨俱柔脆,全体炙之,乃切片食。牦牛舌似猪舌而大,甘脆有异味。惜余时已醉饱,不能多尝也。因为余言:“其地多牦牛,尾大而有力,亦能负重,北地山中人,无田可耕,惟纳牦牛银为税。”盖鹤庆以北多牦牛,顺宁以南多象,南北各有一异兽,惟中隔大理一郡,西抵永晶、腾越,其西渐狭,中皆人民,而异兽各不一产。腾越之西,则有红毛野人,是亦人中之耗、象也。抵暮乃散。二把事领余文去,以四君文畀bì给余,曰:“灯下乞细为削抹修改,明晨欲早呈主人也。”余颔之。
四君送余出大门,亦驰还郡治,仍以骑令通事送余。东南二里,宿村氓家。余挑灯评文,就卧其西庑。
十一日昧爽,通事取所评文送木家院,就院中取钣至,已近午矣。觅负担者,久之得一人,遂南行。二里,抵南山下。循山东南一里,下越一坑底,仍东南上二里,出邱塘关。关内数家居之,有把事迎余献茶。其关横屋三楹,南向踞岭上,第南下颇削,而关门则无甚险隘也。其岭自西大脊分支东突,与东山对夹漾共江于下,关门东脊临江之嘴,竖塔于上。为丽东南第二重锁钥。隔江之东山,至是亦雄奋而起,若与西大峰共为犄角者。关人指其东麓,即金沙江南下,转而东南,趋浪沧、顺州之间者。
此地有路,半日逾此岭,又一日半而东南抵浪沧卫。
出关,辞通事以骑返,余遂同担夫仍南向就小道下山。
其道皆纯石嵯峨,践隙攀峰而下,二里,乃抵其麓。遂西南陟桥,桥西有坡,南向随之。半里,复下坡,西有坞南开,而中无水。又半里,横陟之,由西坡上半里,依西大山之麓转而东南行。一里余,路左复起石山,与西山对夹,路行其中。
二里,逾脊南下,脊右有石崖下嵌,而东半石峰,尤为巀嶪jiéyè山高峻貌。南一里,东峰始降,复随西坡盘而西南。二里,其支复东突,再南逾之。下半里,还顾东突峰南,有崖嵌空成门,返步探之,虽有两门,而洞俱不深。
又循西山而南,一里余,三四家倚西山下,于是复见漾共江出峡而下盘其麓,峡中始环叠为田。村之前,已引水为渠,循山而南,抵七和矣。
随渠盘西山东突之嘴,又三里而抵七和。七和者,丽郡之外郛fú外城也,聚落倚西山颇盛。其下坞中,水田夹江,木公之次子居此,其宅亦东向。由其前又南半里,为税局,收税者居之。又南渐下一里,复过一村,乃西南上坡。一里,陟坡顶,其上甚平。由其上平行而南,二里,有数家居坡脊,是为七和哨,则丽江南尽之鄙边疆也,故设哨焉。
哨南又半里,有路自东南横过西北者,为三岔黄泥冈。
盖是坡自西大山下垂,由此亘而东南,横路随其脊斜去,脊西遂下陷成峡,黑龙潭当其下焉。大道由峡东直南,鹤庆、丽江之界,随此坡脊而分。故脊西下陷处,自西盘而南至冯密,其下已属鹤庆;脊东盘亘处南下冯密东,其内犹属丽江,此东西两界大山内之横界也。于是西瞰峡内,松箐遥连,路依东脊南向渐下,六里而至冯密。
日才过午,觅宿店,漫投一楼上,乃陈生某家也,向曾于悉檀相晤者。担人卸担去,余炊饭其家,欲往青玄洞。陈生止余曰:“明日登程,可即从此往。今日晚,可一探东山之麓乎?”遂同东陟坞塍。盖此坞即自黑龙潭南下,至此东向而出者,坞北则黄泥冈之坡,直垂而逼东山之麓,江亦东逊若逗而出于门者,故坞东之界,直以此门而分。由坞东行一里,即与漾共江遇。
溯之东北半里,有木桥横江上。
从桥东度,木凡四接。循东岸溯之而北,半里,登东陇,其上复盘陇成畦,辟田甚广。又北一里,直对黄泥之嘴,东界尖峰最耸,是为笔架峰,正西与冯密后堆谷峰相对焉。陈生父冢正在其陇之上,时将议迁,故来相度。余劝其勿迁,惟来脉处引水开渠,横截其后,若引从墓右,环流于前,是即旋转之法。陈生是之。仍从木桥度江,共三里,还寓。陈生取酒献酌。余嘱其觅远行担夫,陈言明日可得,不必嘱也。
十二日陈为余觅夫,皆下种翻田,不便远去,已领银,复来辞。既饭,展转久之,得一人曰赵贵,遂行。余以纯一所馈瓯二鼎一,酬陈生之贳shì赊欠酒。从其居之西涉一涧,既截坞而西北,一里余,登西坡,已逼堆谷峰下。坡上引水为渠南注,架木而度,即南循东下之脊而上,半里,得平冈。由冈上西行半里,直逼西山下,有庙临冈而峙。庙南东下腋底,有庙祀龙王,南临一池,甚广而澄澈,乃香米龙潭也。庙南西上层崖,有洞东向辟门,其上回崖突兀,即青玄洞也。二庙俱不入,西蹑山直上,半里,抵崖下,则洞门有垂石中悬,门辟为二,左大而右小。有僧倚中垂之石,结庐其外,又环石于左门之下,以为外门。由环石窦间入,登左门,其门大开,西向直入,置佛座当其中。
佛座前稍左,其顶上透,引天光一缕下坠,高盖数十丈也。其右则外悬之壁当其前,中旁达而南,即豁为右门,门稍东南向,下悬石壁,可眺而不可行也。盖佛座之前,悬石外屏,既觉回环,而旁达两门,上通一窍,更为明彻,此其前胜也。佛座以后,有巨碑中立,刻诗于上。由此而内,便须秉炬。乃令担人秉炬前,见内洞亦分两门,则右大而左小。先循左壁攀左隙上跻,既登一崖,其上夹而成隙。披隙入,转而南向,有穴下坠甚深。先投炬烛其底,以为阱也,乃撑隙支空而下,三丈,至其底;稍南见有光遥透,以为通别窦矣;再前谛视,光自东入,始悟即右门所入之大窦也。复转而西入,内有小门渐下,乃伏而穷之。数丈,愈隘不能进,乃倒退而出。循右崖之壁,从其西南,复得一门。初亦小,其内稍开,数丈后,亦愈隘而渐伏,亦不能进,复倒退而出,即前之有光遥透处也。向明东蹈,左右审顾,石虽婉蜒而崖无别窍。遂至大碑后录其诗,并出前洞,以梯悬垂石内后崖,亦录其诗。僧瀹yuè煮茶就,引满而出下洞前,则有桃当门,犹未全放也。是洞前后分岐窈窕yǎotiǎn深远的样子,前之罨yǎn掩映透漏,后之层叠崡岈,擅斯二美,而外有回崖上拥,碧浸下涵,亦胜绝之地。
既下,至平冈,余欲北探黑龙潭,担者言:“黑龙潭路当从黄泥冈西下,不然,亦须从冯密后溯流入。此山之麓,无通道可行。盖此中有二龙潭,北峡为黑龙潭,此下为香米龙潭,皆有洞自西山出,前汇为潭,其胜如一轨,不烦两探。”
余然之,遂南向趋香米。其潭大数十亩,渊然澄碧。盖即平冈之脊,东向南环,与西山挟潭于中,止西南通一峡容水去。
路从潭西循西山而南,山崖忽迸,水从中溢于潭,乃横石度崖口。崖前巨石支门,水分潆巨石之隙,横石亦分度之。其石高下不一,东瞰澄波,西悬倒壁,洞流漱其下,崖树络其上,幽趣萦人,不暇他顾。
已乃披隙入洞,洞中巨石斜骞,分流堰派,曲折交旋,一洞而水石错落,上如悬幕,下若分莲,蹈其瓣中,方疑片隔,仰其顶上,又觉玄同。入数丈,后壁犹有余光,而水自下穴出,无容扪入矣。
出洞,依西山南行二里,有数家倚山而居。由其前又南一里,转而西行一里,又逼西山之麓。复南行二里,则西山中断,两崖对夹如门,上下逼凑,其中亦有路。缘之上,盖此崖乃丽江南尽之界,川内平畴,鹤庆独下透而北,两界高山,丽江俱前踞西南,以两山之后,犹麽些之俗耳。自此而南,东西界后亦俱儸儸,属鹤庆土官高千户矣。
又南二里,一溪自西山下出,余溯而穷之。稍转北半里,其水分两穴东向出,皆溢自石下,无大窍也。乃逾出水石上,由水之西,循山南行。半里,有洞连裂三门,倚崖东向,洞深丈余,高亦如之,三门各峙,中不相通,而石色殷红,前则桃花点缀,颇有霞痕锦幅之意,但其洞不中透,为可惜耳。崖右,其支峰自上东向,环臂而下,腋中冲砂坠砾,北转而倾于崖前。腋底亦有一洞,南登环臂之脊,始回眺见之,似亦不深,乃舍之。南逾臂脊,东南下半里,有村庐十数家,倚西山之嘴,是为四庄。其南腋中,有龙潭一围,大百余亩,直逼西山,西山石崖,插潭而下。路盘崖上凌其南,又一里,循潭东岸南绕之,泄水之堰,在其东南,悬坑下坠,即东出而注于小板桥者也。其西北腋崖回转,石脚倒插,复东起一崖,突潭中如拇指,结槛其上,不知中祀何神,其下即潭水所自出也,亦不知水穴之大小。然其境水石潆回,峰崖倒突,而水尤晶莹晃漾,更胜香米之景,惜已从潭东一里,抵泄水之堰,不便从西崖逾险而上矣。由其南循西山又二里,有石山一支,自西山东向突川中,其西南转腋处,有古庙当其间,前多巨石嶙峋,如芙蓉簇萼,其色青殷yān赤黑色,而质廉利,不似北来之石,色赭而质厉也。入叩无人,就庑而饭。既乃循东突之峰东行半里,转而南盘其嘴。其嘴东临平川,后耸石峰,嘴下石骨棱棱,如侧刃列锷,水流一线,穿于其间,汩汩南行,心异之。仰眺其后耸石峰,万萼云丛,千葩蜃结,以为必有灵境。担者曰:“近构一寺,曰鹤鸣,不识有人栖否。”余乃令担仆前行,独返而蹑其上,披绡蹈瓣半里,陟峰头而庵在焉。其门东北向,中有堂三楹,供西方大士,左有棱祀文昌,俱不大,而饰垩未完。有一道者栖其间。盖二年前,居人见山头有鸣鹤之异,而道者适至,募建此庵,故乡人感而名之,道者留余迟一宿,余以担仆已前,力辞之,不待其炊茶而别。
其庵之南,村庐倚西山下者甚盛。三里余,又有危峰自西山东突,与鹤鸣之峰南北如双臂前舒,但鹤鸣嶙峋而缭绕,此峰耸拔而拱立为异耳。是峰名石寨,前有村名石寨村。有一龙泉自峰下出,汇水为潭,小于四庄,东乃环堤为堰,水从堰东注壑去,即东出于大板桥者也。半里,越堤之南,复循西山南行,其地渐莽,无田塍,村庐之北,想无水源故也。
八里,始有溪东注,路东转而南渡之,于是东望为演武场北村,西望为西龙潭大村,盖此水即西龙潭所分注者也。西龙潭亦当西山东突之腋,汇水颇大,东北流者为此水,中为城北大路口水,东南引者为城中之水,其利为一郡之冠云。又南二里,出大路。正当大路所向之处,其东有竹丛村庐,即来时所遵道也。从大路南四里余,而抵鹤庆北关,托宿于关外,乃入北门,是为旧城。南半里,转而西,为御前守御所在焉。摩尼山复吾师之子张生家,北向而居,入叩之,往去摩尼未返也。又转南,再入城门,是为新城。始知鹤庆城二重,南新北旧,南拓宽阔而北束。入新城,即从府治东南向行,半里,东转郡学前,南向有大街,市舍颇盛。已乃仍出两北门,入寓而餐始熟,遂啜而卧。
鹤庆西倚大山,为南龙老脊,东向大山,为石宝高峰,石宝山高穹独耸,顶为倔多尊者道场。此山自丽江东山南向下,南尽于金沙江。中夹平川,自七和南下。但七和之南,又有三岔黄泥冈,自西而横逼东山。故其川以冯密南新屯为甸头,直下而南,共五十里,有象眠山西自西大脊东属于石宝山。石宝山西与剑川同名,《一统志》称为峰顶山,从志为是。
象眠山与丽江同名,《一统志》称为龙珠山,亦当从志为是。
漾共江贯于中川,南抵象眠,分注众窍,合于山腹,南泄为一派,合枫木之水,东南入金沙江。
两旁东有五泉,出石宝之下;西有黑龙、西龙诸潭,出西大山下。故川中田禾丰美,甲于诸郡。冯密之麦,亦甲诸郡,称为瑞麦,其粒长倍于常麦。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25 21:50
卷之三十六上
作者: 杨士奇
洪武元年十一月戊戌朔
○己亥 上诣太庙告曰臣以今年十一月初三日冬至祀 上帝于南郊先告 祖考监知历代有天下者未尝不以祖配 天兹臣独不敢者以臣功业犹有未就政治或有缺失惧有责焉况去年 上天垂戒早暮兢惕恐无以承 上帝好生之德故不敢輙奉以配惟 祖神与天通恐 上帝有问愿以此言敷奏帝前善恶无隐惟 上帝鉴之候南郊竣事臣当率百司恭诣殿庭告成大礼以共享 上帝之锡福
○敕天下有司凡遇灾异咸以实闻
○遣文原吉詹同魏观吴辅赵寿等分行天下访求贤才 上谕之曰天生人材必为世用然人之材器有不同明锐者质或剽轻敦厚者性或迂缓辨给者行或不逮沉默者德或有余卿等宜加精鉴同对曰 陛下昭德四海正贤俊丕应之日臣等敢不尽心 上曰人才不绝于世朕非患天下无贤患知人之难耳苟所举非所用为害甚大卿等慎之于是各赐白金遣行
○庚子冬至祀 昊天上帝于圜丘正坛第一成设 上帝位南向玉用苍璧帛用苍色牲用苍犊笾豆簠簋视宗庙登一实以大羹爵三坛上设大尊二著尊牺尊山罍各一坛下设大尊一山罍二实以五齐三酒祝一同玉帛设于坛西第二成设大明位在东星辰位次之夜明位在西太岁位次之位用纯犊一币各一大明用赤夜明星辰太岁皆用白笾豆各十笾视上帝则减糗饵粉餈豆则减饬力也食糁食簠簋及登同上帝东西各设著尊二实醴齐事酒先期 皇帝散齐四日致齐三日陪祀执事官同前祀二日 皇帝服通天冠綘纱袍省牲视鼎镬涤溉次日有司陈设至日清晨车驾至大次太常卿奏中严 皇帝服衮冕太常卿奏外办 皇帝入就位赞礼唱迎神协律郎举麾奏中和之曲赞礼唱燔紫唱请行礼太常卿奏有司谨具请行事 皇帝再拜皇太子及在位官皆再拜赞礼唱奠玉帛 皇帝诣盥洗位太常卿赞曰前期斋戒今辰奉祭加其清洁以对神明 皇帝搢圭盥手帨手出圭升坛太常卿赞曰神明在上整肃威仪升自午陛协律郎举麾奏肃和之曲 皇帝诣 昊天上帝神位前跪搢圭上香奠玉帛出圭再拜复位赞礼唱进俎协律郎举麾奏凝和之曲 皇帝诣 昊天上帝神位前搢圭奠俎出圭复位赞礼唱行初献礼 皇帝诣爵洗位搢圭涤爵拭爵以爵授执事者出圭诣酒尊所搢圭执爵受泛齐以爵受执事者出圭协律郎举麾奏寿和之曲武功之舞 皇帝诣 昊天上帝神位前跪搢圭上香祭酒奠爵出圭读祝官取祝跪读讫 皇帝俯伏兴再拜复位亚献酌醴齐乐奏豫和之曲文德之舞终献酌盎齐乐奏熙和之曲文德之舞仪并同初献但不用祝终献赞礼唱行分献礼分献官诣盥洗位搢笏盥手出笏诣爵洗位搢笏涤爵拭爵以爵授执事者出笏诣从祀神位前搢笏上香祭酒奠爵出笏俯伏兴再拜复位赞礼唱饮福受胙 皇帝升坛至饮福位再拜跪搢圭奉爵官酌福酒跪进太常卿赞曰惟此酒殽神之所与赐以福庆亿兆同沾 皇帝受爵祭酒饮福酒以爵置于坫奉胙官奉胙跪进 皇帝受胙以授执事者出圭俯伏兴再拜复位皇太子以下在位官皆再拜赞礼唱彻豆协律郎举麾奏雍和之曲掌祭官各彻豆赞礼唱送神协律郎举麾奏安和之曲 皇帝再拜皇太子以下在位官皆再拜赞礼唱读祝官奉祝奉币官奉币掌祭官取馔及爵酒各诣燎所唱望燎 皇帝至望燎位半燎太常卿奏礼毕 上还大次解严其祝文曰臣荷眷佑戡定区宇为亿兆主今当长至六气资始典礼爰举敬以玉帛牺齐粢盛庶品备兹禋燎用伸昭告乐舞之制与太庙同乐章迎神曲云昊天苍兮穹窿广覆焘兮庬洪建圜丘兮国之阳合众神兮来临之同念蝼蚁兮微衷莫自期兮感通思神来兮金玉其容驭龙鸾兮乘云驾风顾南郊兮昭格望至尊兮崇崇奠玉帛云圣灵皇皇敬瞻威光玉帛以登承筐是将穆穆崇严神妙难量谨兹礼祭功微是惶进俎云祀仪祇陈物不于大敢用纯犊告其覆载惟兹菲荐恐未周完神其容之以享以观初献云眇眇微躬何敢请于九重以烦帝聪帝心矜怜有感而通既俯临于几筵神缤纷而景从臣虽愚蒙鼓舞欢容乃子孙之亲祖宗酌清酒兮在钟仰至德兮玄功亚献云荷天之宠眷驻紫坛中情弥喜臣庶均欢趋跄奉承我心则宽载献御前式燕且安终献云小子于兹惟父天之恩惟恃天之兹内外殷勤何以将之奠有芳齐设有明粢喜极而抃奉神燕娭礼虽止于三献情悠长兮远而彻豆曰烹饪已陈荐献斯就神之在位既歆既右群臣骏奔彻兹俎豆物傥未充尚幸神宥送神曰神之去兮难延想遐袂兮翩翩万里从兮后先卫神驾兮回旋稽首兮瞻天云之衢兮眇然望燎曰焚燎于坛灿烂晶荧币帛牲黍冀彻天京奉神于阳昭祀有成肃然望之玉宇光明驾还诣 太庙告祝辞曰日当长至阳德初升亲祀圜丘大礼庆成谨以牺牲庶品用伸报谢礼毕 上还御奉天殿百官行庆成礼翼日宴群臣于奉天殿
○大将军徐达率兵发北平进取山西右丞薛显等从
○辛丑宴东宫官及儒士各赐冠服先是 上建大本堂取古今图书充其中延四方名儒教太子诸王分番夜直选才俊之士充伴读 上时时赐宴赋诗商确古今评论文字无虚日是日 上命诸儒作钟山龙幡赋置酒欢甚乃自作时雪赋故有是赐
○大将军徐达师次保定明日遣右丞薛显率各卫兵取七垛寨破之擒宣差闾闾緫管高元举等
○甲辰以孔子五十六世孙希学袭封衍圣公希大为曲阜世袭知县置衍圣公官属曰掌书曰典籍曰司乐曰知印曰奏差曰书写各一人立孔颜孟三氏教授司教授学录学司各一人立尼山洙泗二书院各设山长一人复孔氏子孙及颜孟大宗子孙徭役官属并从衍圣公选举呈省擢用授希学诰曰古之圣人自羲农至于文武法天治民明并日月德化之盛莫有加焉然皆随时制宜世有因革至于孔子虽不得其位会前圣之道而通之以垂教万世为帝者师其孙子思又能传述而名言之以极其盛有国家者求其统绪尊其爵号盖所以崇德报功也历代以来膺袭封者或不能绳其祖武朕甚闵焉当临驭之初访世袭者得五十六代孙孔希学大宗是绍爰行典礼以致褒崇尔其领袖世儒益展圣道之用于当世以副朕之至望岂不伟欤可资善大夫袭封衍圣公授希大敕曰朕惟德相天地道合四时若此者古今罕焉虽然始伏羲而至有元圣相继贤接踵未尝缺也然如仲尼者无且秦焚之后亡于纪册但存者未完独仲尼诚通上下泽敷宇内所以自汉崇之至唐追封文宣王宋加至圣元加大成号封至极血食无穷其子孙世享荣禄所以前代以阙里之邑职其子孙今是邑缺官导民族以贤推惟孔希大最今特以希大授承世郎知济宁府兖州曲阜县事汝往钦哉先是元仁宗授孔思晦中议大夫袭封衍圣公赐四品印泰定三年山东廉访副使王鹏南言孔子之后袭爵上公而阶止四品于格弗称且非所以尊崇先圣之意明年升嘉议大夫至顺二年改赐三品印至是 上谓礼部臣曰孔子万世帝王之师待其后嗣秩止三品弗称褒崇其授希学秩二品赐以银印希学思晦之孙也
○置磁州及武安县隶广平府
○丙午遣中书照磨兰以权赍诏往谕广西左右两江溪洞官民曰朕惟武功以定天下文教以化远人此古先哲王威德并施遐迩咸服者也眷兹两江地边南徼风俗质朴自唐宋以来黄岑二氏代居其间世乱则保境土世治则修职贡良由其审时知几故能若此顷者朕命将南征八闽克清两广平定尔等不烦师旅奉印来归向慕之诚良足嘉尚今特遣使往谕尔其克慎乃心益懋厥职宣布朕意以安居民以权至广西卫镇抚彭宗万户刘惟善以兵护送以权将抵两江会来宾洞人潘宗富寇掠杨家寨居民以权谓宗等曰奉诏远来欲以安民今见贼不击是放虎于山林也何以庇民乃督宗等击之宗富败走遂安辑其地两江之民由是慑服
○中书及礼部定奏天子亲祀圜丘方丘宗庙社稷若京师三皇孔子风云雷雨圣帝明王忠臣烈士先贤等祀则遣官致祭郡县宜立社稷有司春秋致祭庶人祭里社土榖之神及祖父母父母并得祀灶载诸祀典余不当祀者并禁止 上因谕群臣曰凡祭享之礼载牲致帛交于神明费出己帑神必歆之如庶人陌纸瓣香皆可格神不以菲薄而弗享者何也所得之物皆己力所致也若国家仓廪府库所积乃生民脂膏以此为尊醪俎馔充实神庭徼求福祉以私于身神可欺乎惟为国为民祷祈如水旱疾疫师旅之类可也
○丁未以中书省照磨孙安为兵部侍郎 上谕侍御史文原吉曰朕近以儒者为御史盖儒者通经史识道理为政能知大体但恐其不谙台宪故实卿等宜悉以告之庶几临事有所持循也盖台官之长即御史之师卿等毋惜善导之也
○大将军徐达师至真定会副将军常遇春于柳亭调左丞赵庸守保定令收诸未附山寨又令安吉卫指挥赵兴贵往守通州
○辛亥顺德方册寨头目大靴李太子崖寨府判李伯帖木儿宁晋水寨咸刘二等俱诣大将军降
○壬子拜怀柔密云二县地入檀州
○癸丑以大都督府都事张明善为吏部尚书吏部尚书盛原辅为山东行省参政刑部尚书周祯为御史台治书侍御史
○复以永城县隶归德州初永城隶开封而道远不便分省以为言诏从之
○大将军徐达遣参随王成守赵州兼领州事
○右丞薛显追及故元詹同脱因帖木儿于石州大败之脱因帖木儿遁去
○甲寅户部侍郎杭琪言近工部欲发苏松嘉湖四府均工夫修浚城池臣切见各郡秋租未输农方种麦时不可违若令给役京师计其往复道途及役作之期必经两月未免费粮食妨农功况今北征军士战袄未备亦欲令民制办宜从宽假以纾民力 上曰古者役民用其一则缓其二既徵其布帛岂宜复劳以力役遂罢四府均工夫止令制战袄以给军士
○乙卯大将军徐达令指挥韦正守真定营垒遣右丞薛显参政傅友德将铁骑三千略平定州明日达发真定次井陉故元凤山寨守将李景春遣人来降
○戊午都督同知康茂才克河中府时角羊州闻喜县民结故元同佥吕德等据河中与张思道连兵拒守茂才调应天英武卫指挥朱明等兵击之吕德等弃城遁
○大将军徐达等师度固关至平定州令右丞薛显取乱柳寨不克而还达进次新兴店副将军常遇春逻骑获故元右丞汤和卿庚申达至寿阳县守山寨头目郝某来降令吉右丞守之遂进至黄次站获太原侦骑十五人乃分兵扼榆次
○癸亥 上欲举行耕藉田礼谕廷臣曰古者天子藉田千亩所以供粢盛备饙饎自经丧乱其礼已废上无以教下无以劝朕莅祚以来悉修先王之典而藉田为先故首欲举而行之以为天下劝时监察御史有历班而言曰耕藉田则力本者知所重矣 上曰欲财用之不竭国家之常裕鬼神之常享必也务农乎故后稷树艺稼穑而生民之诗作成王播厥百榖而噫嘻之颂兴有国家者其可弃是而不讲乎遂命以来春举藉田礼行之于是礼官奏祭法为群姓立社曰大社王自为立社曰王社亦曰帝社郑玄谓王社在藉田之中诗载芟序云春藉田而祈社是也又周官籥章凡国祈年于田祖龡豳诗击土鼓以乐田畯郑氏曰田祖始耕者谓先农也汉立官社文帝令官祠先农先农即神农也晋武诏复二社北齐及隋又改曰先农唐神龙中礼官祝钦明议以典礼无明文先农与社本是一神妄为改作请改先农坛为帝社坛以应礼经王社之义至开元定礼又采齐隋之议复日先农宋陈祥道曰先儒谓王社建于藉田然国语王藉则司空除坛农正陈藉礼而历代所祭先农而已不闻祭社也诗载芟序所谓春藉田而祈社非谓社稷建于藉田也今按祝钦明云先农即社陈祥道云社自社先农自先农藉田所祭乃先农非社也虽其说不同要知其为重农报本之义一也若夫藉田之制则考于月令与周官可见月令天子孟春之月乃择元辰亲载耒耜置之车右帅公卿诸侯大夫躬耕藉田千亩于南郊冕而朱纮躬秉耒以耕天子三推三公五推诸侯九推反执爵于大寝三公九卿诸侯大夫皆御命曰劳酒季秋之月藏帝藉之收于神仓地官内宰诏王后帅六宫之人生穜稑之种而献于王甸师掌帅其属而耕耨王藉以时入之以供粢盛其制如此然享先农之礼与躬耕同日礼无明文惟周语云农正陈藉礼而韦昭注云陈藉礼者祭其神为农祈也至汉以藉田之日祀先农而其礼始著汉旧仪春耕藉田官祠先农百官皆从置藉田令丞东汉藉田仪正月始耕常以乙日祠先农于田所先农已享耕于乙地由晋以下至于唐宋其礼不废政和间罢享先农为中祀命有司行事止行亲耕之礼南渡后复亲祠先农元虽议耕藉而竟不亲行其祠先农命有司摄事今议耕藉之日 皇帝躬祀先农礼毕躬耕藉田以仲春择日行事制从之
○上以手书召御史中丞刘基曰前太史令御史中丞刘基世居括苍怀先圣道天下初乱闻朕亲将金华旋施建业尔即别闾里捐丘陇弃妻子应聘而起从朕于群雄未定之秋居则匡辅治道动则仰观天象察列宿之经纬验日月之光华发纵指示三军往无不克曩者攻皖城拔九江抚饶郡降洪都取武昌平处城之内变尔多辅焉至于彭蠡之鏖战礟声激烈如雷霆之临乎上诸军大呼鬼神为之悲号自旦至暮如是者凡四尔时亦在舟中岂非同患难者哉今秋告以失伉俪携幼子还闾里久而未至朕心缺然今天下一家尔当疾至辅成治功庶不负昔者多难之相与特以手书谕意命驾一来良慰朕心
作者:
zyesheng
时间:
2025-9-25 21:50
卷之三十六下
作者: 杨士奇
洪武元年十一月甲子诏定乘舆以下冠服之制先是 上即位之初权宜创置服御之制未遑详定至是命礼官及诸儒臣稽考古制以闻礼部及翰林院等官议曰乘舆冠服黄帝始作冕服有虞制十二章周制王有五冕六服祭昊天上帝则服大裘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则服衮冕享先公飨射鷩冕四望山川毳冕社稷五祀希冕群小祀玄冕凡兵事韦弁服眂朝皮弁服甸冠弁服凶事弁服吊事弁经服燕居玄端汉高祖始制长冠以入宗庙后汉明帝初服旒冕备文十二章晋祀天明堂以大冕祀太庙朝会以法冕小会及临轩以絺冕征猎以绣冕耕藉飨国子以纮冕听政以通天冠齐郊庙以平天冠服临朝以通天冠绛纱袍隋祭天地明堂服衮冕朝日夕月宗庙社稷朝会皆服之朔日受朝及大会诸祭祀还则服通天冠服唐制天子之服十有四等祀天地服大裘冕践祚享庙征还遣将饮至加元服纳后元日受朝贺临轩册拜王公服衮冕冬至受朝贺祭还宴群臣养老服通天冠其鷩冕毳冕絺冕玄冕缁布冠武弁弁服黑介帻白纱帽平巾帻白祫各因事而服之宋祀天服大裘冕祭宗庙元日受朝贺及册拜服衮冕宴会及冬至受朝贺服通天冠常朝衫袍视事窄袍元祀天服大裘加衮祀宗庙服衮冕大朝以本俗衣冠今拟祀天地宗庙及正旦冬至 圣节朝会册拜皆服衮冕玄衣纁裳其制冕版广一尺二寸长二尺四寸冠上有覆玄表朱里前后各十二旒每旒五采玉珠十二黈纩充耳玉簪导朱缨圭长一尺二寸衣六章画日月星辰山龙华虫裳六章绣宗彝藻火粉米黼黻中单以素纱为之红罗蔽膝上广一尺下广二尺长三尺绣龙火山三章革带佩玉长三尺三寸大带素表朱里两边用缘上以朱锦下以绿锦大绶六采用黄白赤玄缥绿纯玄质五百首小绶三色同大绶间施三玉环朱袜赤舄其郊庙省牲皇太子诸王冠婚礼醮戒之类则服通天冠绛纱袍冠加金博山附蝉十二首施朱翠黑介帻组缨玉簮导绛纱袍深衣制白纱内单皂领褾襈裾绛纱蔽膝白假带方心曲领白袜赤舄其革带佩绶与衮衣同朔望视朝降诏降香进表四夷朝贡朝觐则服皮弁其制用乌纱帽之前后各十二綘每綘中缀五采玉十二为饰玉簮导红组缨其服綘纱衣蔽膝隋衣色白玉佩革带玉钩角枼绯白大带白袜黑舄其常服则乌纱折角向上巾盘领窄袖袍束带间用金玉琥珀透犀 皇后冠服周制追师掌王后之首服为副编次追衡笄郑玄云副者覆也覆首为饰若今步摇也编者编发为之若今假紒也次者次第发长短为之所谓髲髢也追治也衡笄皆以玉为之衡垂于副之两旁当耳其下以紞悬瑱笄卷发者内司服掌王后之六服祎衣俞翟阙翟鞠衣展衣禒衣三礼图云祎衣色玄刻缯为翟形以五采画之缀于衣以为文章俞翟青衣刻缯为摇雉画以五色阙翟色赤刻翟形而不画三者皆王后助祭之服也鞠衣色黄如麴尘王后亲蚕之服也展衣色白展与亶同亶诚也王后以礼见王及宾客之服也禒衣色黑王后接御于王之服也汉皇后首饰用假结步摇簮珥步摇以黄金为山题贯白珠为桂枝相缪八爵九华熊虎赤罴天禄辟邪南山豊大特六兽诸爵兽皆用翡翠为毛羽金题白珠珰绕以翡翠为花入庙所用服绀上皂下朝会用蚕服青上缥下隋皇后首饰用大小花十二树祎衣鞠衣青衣朱衣四等祎衣深青色织成领袖文以翚翟五采重行十二等素纱中单黼领罗縠褾襈色皆以红蔽膝随裳色以緅为缘用翟三章大带随衣色饰以朱绿之锦青缘革带白玉佩玄组绶青袜舄舄加金饰助祭及朝会受册大事则服之鞠衣黄罗为质织成领袖蔽膝革带及舄随衣色余同祎衣亲蚕则服之青衣去大带及佩绶金饰履礼见天子则服之朱衣如青衣唐皇后首饰用大小花各十二树服祎衣鞠衣钿钗礼衣三等祎衣深青色画翚赤质五色十二等素纱中单黼领朱罗縠褾襈蔽膝随裳色以緅为领缘为翟章三等青衣革带大带随衣色朱里纰其外上以朱锦及悬以白玉双佩黑组大绶青袜舄舄加金饰朝会受册及助祭则服之钿钗礼衣十二钿兼用杂色宴见宾客则服之龙凤珠翠冠泥金衣霞帔常服之宋皇后首饰用大小花各十二树两博鬓冠饰以九龙四凤其服祎衣深青织成翟文素质五色十二等青纱中单余同唐制朝会受册助祭则服之鞠衣色黄蔽膝革带舄皆随衣色亲蚕则服之其常服真红大袖红罗生色为领红罗长裙红霞帔药玉为坠红罗背子黄纱衫子白纱襦裤明黄裙粉红纱短衫今拟 皇后首饰冠为圆匡冒以翡翠上饰九龙四凤大花十二树小花如之两博鬓十二钿服祎衣深青为质画翟赤质五色十二等素纱中单黼领朱罗縠褾襈裾蔽膝随衣色以緅为领缘用翟为章三等大带随衣色朱里纰其外上以朱锦下以绿锦纽约用青纽玉革带青袜舄舄以金饰凡朝会受册谒庙皆服之燕居则服双凤翊龙冠首饰钏镯以金珠宝翡翠随用诸色团衫金绣龙凤文带用金玉
○皇太子冠服周礼有王世子服而不载其制汉制皇太子服玄冠绛衣魏服五时朝服晋服远游冠介帻翠緌缀以白珠佩瑜玉垂组朱衣绛纱襮皂缘白纱中单白曲领带领火珠素首革带玉钩角枼兽头鞶囊至明帝泰始六年始服衮冕九章朝贺梁助祭则服衮冕九章朝会则朱衣绛纱袍隋皇太子从皇帝祭祀谒庙加元服纳妃则服衮服谒庙还宫元日朔日入朝释奠则服远游冠绛纱袍五日常朝则服常服唐制皇太子之服有六衮冕者从祀谒庙加元服纳妃之服也远游冠者谒庙还宫元日朔日入朝释奠五日常朝元日冬至受朝之服也乌纱帽者视事及燕见宾客之服也弁服者朔望视事之服也平巾帻者乘马之服也进德冠者亦乘马之服也宋皇太子从皇帝祭天地宗庙服衮冕九章其朝会服远游冠服其常服皂纱折上巾其执圭之制至道二年册皇太子礼官上言周礼云天子执镇圭公执桓圭无太子执圭之文晋书太子出会在三恪之下三公之上请皇太子执桓圭以受册从之今拟皇太子从 皇帝祭天帝宗庙社稷受册正旦冬至 圣节朝贺加元服纳妃被衮冕九章其制冕九旒每旒九玉红组缨金簮导两玉填圭长九寸五分衮服玄衣五章画山龙华虫大宗彝纁裳四章绣藻粉米黼黻白纱中单黼领蔽膝随裳色绣火山二章革带金钩角枼绶五采赤白玄缥绿纯赤质三百二十首小绶三色同大绶间施三玉环大带白表朱里上缘以红下缘以绿白袜赤舄其从 皇帝郊庙省牲及册封公主则服远游冠绛纱袍其制金博山附蝉施青翠黑介帻犀簮导绛纱袍白纱中单黑领褾襈裾朱裳白裙襦白假带方心曲领红纱蔽膝白袜黑舄其朔望朝四夷朝贡朝觐则服皮弁其常服则乌纱折上巾 诸王冠服周制王子封建为诸侯其服随封爵汉封诸子为王用远游冠上衣下裳玉佩钩履唐亲王服远游冠黑介帻三梁青緌金钩角枼大带金宝饰剑玉缥首纁朱绶朱质赤黄缥绀为纯二百四十首黄金珰附蝉绛纱单衣白纱内单皂领缘皂褾襈革带钩角枼假带曲领方心绛纱蔽膝白袜乌皮舄宋亲王服七梁冠用金涂银棱貂蝉笼巾犀簮导银立笔朱衣朱裳白罗中单并皂褾襈蔽膝随裳色方心曲领绯白罗大带玉佩晕银绶青丝网间施三玉环白袜黑履革带以金涂银玉佩今拟诸王受册助祭谒庙元旦冬至 圣节朝贺加元服纳妃服衮冕九章冕用五采玉珠九旒红组缨青纩充耳金簮导圭长九寸二分五厘衮服青衣五章画龙山华虫火宗彝纁裳四章绣藻粉米黼黻白纱中单黼领青缘蔽膝纁色绣火山二章革带金钩角枼玉佩绶五采赤白玄缥绿纯青质三百二十首小绶三色同大绶间施三玉环大带表里白罗朱绿缘白袜朱履其朔望朝进表四夷朝贡朝觐则服皮弁
○皇妃冠服古者王后之下为夫人次嫔次世妇次御女则夫人即皇妃之位也周制内司服掌六服祎衣俞翟阙翟之下嫔服鞠衣世妇服展衣御女服禒衣郑玄以为九嫔服鞠衣则夫人服阙翟乎阙翟者王后第三等服也玄以九嫔服鞠衣故以类推而以夫人服阙翟周制无明文可见汉贵人首饰皆大手髻黑玳瑁加簮珥妃以上又得服锦绮罗缯采十二色重缘袍唐首饰两博鬓饰以宝钿花钗九树翟衣九等青质绣翟编次于衣及裳重为九等青纱中单黼领朱縠褾襈裾蔽膝随裳色以緅为领缘皆文绣重雉为章二等大带随衣色青衣革带青袜舄佩绶宋首饰大小花各九株两博鬓冠饰以九翚四凤俞翟青罗绣为摇雉之形编次于衣青质五色九等素纱中单黼领罗縠褾襈裾蔽膝随裳色俞翟为章二等以緅为领缘大带随衣色朱里纰其外上以朱锦下以绿锦纽约用青组青衣革带白玉双佩黑组双大绶小绶三间施三玉环青袜舄舄加金饰今拟皇妃九翚四凤冠大花钗九树小花如大花之数两博鬓九钿翟衣青质绣翟编次于衣及裳重为九等青纱中单黼领朱縠褾襈裾蔽膝如裳色加文绣重雉为章二等以緅为领缘大带随衣色玉革带青袜舄佩绶凡受册助祭朝会诸大事则服之其燕居则服鸾凤冠首饰钏镯用金玉珠宝翠诸色团衫金绣鸾凤不用黄束带用金玉犀
○皇太子妃王妃冠服凡受册助祭朝会诸大事与皇妃同惟王妃以素纱中单为别其燕居则服犀冠刻以花凤余与皇妃同皆参酌唐宋之制而定之
○公侯以下朝祭冠服周制公侯伯以下朝祭皆用冕服燕居则用玄端服公侯伯子男朝天子则执圭以合瑞汉明帝时公卿列侯朝觐皆玄冠绛衣其助祭三公诸侯用山龙九章九卿以下用华虫七章皆备五采大佩赤舄絇履玄衣纁裳冕皆广七寸长一尺二寸前员后方朱绿里玄上前垂四寸后垂三寸系玉珠为九旒以其绶采色为组缨三公诸侯青玉珠卿大夫五旒黑玉珠皆有前无后郊天地祀明堂则服之唐群臣助祭一品衮冕二品鷩冕三品毳冕四品绣冕五品玄冕六品至九品爵弁其朝服陪祭朝会大事则服之公服朔望朝谒见皇太子则服之弁服寻常公事服之武官常服平巾帻裤褶笏三品以上前屈后直五品以上前屈后挫并用象牙九品以上上挫下方用竹木宋群臣助祭亲王中书门下服九旒冕九卿七旒冕四品五品五旒冕为献官则服之大祝奉礼服平冕无旒其朝服用梁冠一品二品侍祠朝会五梁冠诸司三品御史台四品两省五品三梁冠四品五品两梁中书门下则五梁冠加笼巾貂蝉御史大夫中丞三梁冠加獬豸衣有中单六品以下两梁冠无中单去剑佩绶常朝公服一品至三品服紫玉带四品五品服绯金带六品七品服绿银带八品服青鍮石带元豊制去青服紫者佩金鱼服绯者佩银鱼今斟酌唐宋凡朝贺辞谢等礼皆服朝服用赤罗衣白纱中单俱用皂饰领缘裳与衣同皂缘蔽膝同裳色大带用赤白二色革带佩绶白袜黑履梁冠一品公侯三师及左右丞相左右大都督左右御史大夫冠八梁国公加笼巾貂蝉从一品平章同知都督七梁其带用玉钩角枼锦绶上用绿黄赤紫四色丝织成云凤花样下结青丝网小绶用玉环二二品冠六梁革带用犀钩角枼小绶用犀环绶同一品从二品冠五梁革带用金钩角枼锦绶用黄绿赤紫四色丝织成云鹤花样小绶用金环二三品冠四梁革带绶环俱同四品五品冠三梁革带用镀金钩角枼锦绶用黄绿紫赤四色丝织成盘雕花样小绶银镀金环二六品七品冠二梁革带用银钩角枼锦绶用黄绿赤三色丝织成练鹊花样小绶用银环二八品九品冠一梁革带用铜钩角枼锦绶用黄绿二色丝织成鸂敕鸟花样小绶二用铜环二其笏五品以上用象九品以上用槐木其陪祀祭服制与朝服同惟衣色用青加方心曲领朔望朝见及拜诏降香侍班有司拜表朝觐则用公服皆赤色一品服大独科花直径五寸玉带二品小独科花直径三寸花犀带三品散答花直径二寸金带镂葵花一蝉八四品小杂花直径一寸五分金带镂葵花一蝉六五品花同四品金带葵花一蝉四六品七品花同五品直径一寸银带六品镀金葵花一蝉三七品镀金葵花一蝉二八品九品无花通用光素银带笏同前制幞头靴并如宋元常服用乌纱帽金绣盘领衫文官大袖阔一尺武官弓袋窄袖纻丝绫罗随用束带一品以王二品犀三品金钑花四品素金五品银钑花六品七品素银八品九品角
○命妇冠服周制追师为外内命妇之首服郑玄云外内命妇衣鞠衣襢衣者服编衣禒衣者服次内司服辨内外命妇之服郑玄云内命妇九嫔鞠衣世妇展衣女御禒衣外命妇其夫孤也服鞠衣其夫卿大夫也则服展衣其夫士也则服禒衣三夫人及公之妻其服阙翟以下乎侯伯之夫人俞翟子男之夫人亦阙翟二王之后祎衣汉制朝会公卿列侯二千石夫人首饰绀缯帼簮珥服用蚕衣唐首饰两博鬓饰以宝钿服用翟衣一品花钗九树翟九等二品花钗八树翟八等三品花钗七树翟七等四品花钗六树翟六等五品花钗五树翟五等宝钿视花钗之数翟衣青质绣翟编次于衣及裳一品翟九等二品翟八等三品翟七等四品翟六等五品翟五等并青纱中单黼领朱縠褾襈裾蔽膝随裳色以緅为缘领加文绣重雉为章二等大带随衣色青衣革带青袜舄佩绶宋制青织罗为衣绣为翟编次于衣及裳素纱中单今拟依唐宋制度惟色不用青随其夫与子之服色唐宋命妇一品至五品今制一品至七品其六品七品母妻既命于朝冠服亦当一体六品两博鬓花钗四树翟四等宝钿如花钗之数七品两博鬓花钗三树翟三等宝钿如花钗之数余同前制诸命妇私居服并八品九品未命之妇并用团衫系腰不许仍用胡俗服两截短衣议定以闻 上览之曰卿等所拟殊合朕意但公爵最尊而朝祭冠服无异侯伯以下于礼未安今公冠宜八梁侯及左右丞相左右大都督左右御史大夫七梁俱加笼巾貂蝉余从所议寻命朝服衣裳中单领缘俱用青祭服领缘仍用皂其公服一品至四品赤色五品至七品青色八品以下及未入流杂职俱绿色大带一品用玉二品花犀三品四品用金以荔枝为花五品以下用角
○大将军徐达遣兵逻太原获其侦骑二人乃令参政传友德守平晋密遣医士王质赍书往潞州督右副将军冯宗异严师以进
○丙寅 上谓中书省臣曰吾念将士征战而死者其父母妻子尤可念也死者既不可见所可见者惟生存者耳其即为优恤之凡遇时节预给薪米钱物使其死者受祭生者有养则吾君臣于岁时宴乐心亦少安省臣曰 陛下推广仁爱遍及于下而存没咸蒙恩惠上曰始者将士相从皆望成功以取富贵今天下已定生者既膺爵赏而死者不可复作吾岂尝须臾而忘之故优恤其家以见不忘同济艰难之意
○命礼部定冠礼礼官议凡皇太子冠前期太史监承制筮日工部制衮冕远游冠折上巾服翰林院撰祝文祝辞礼部备仪注中书省承制命某官为宾某官为赞既筮日遣官奏告天地宗庙礼部告示文武百官于皇城守宿至期之前一日内使监令陈御座香案于奉天殿中侍仪司设皇太子次于殿之东房宾赞次于午门外皇太子拜位于丹陛上正中宾赞受制位于皇太子拜位之西北东向承制官位于御座之东西向宣制官位于皇太子位之东北西向宾赞拜位于内道之东北面东上余陈设如朝会仪至日侵晨执事官设罍洗于东阶东南罍在洗东篚在洗西内使监官设皇太子冠席于殿上东南西向醴席于西阶上南向张帷幄于东序内设褥席于帷中又张帷于序外御用监陈服于帷内东领北上衮服九章远游冠绛纱袍折上巾绛纱袍缁纚犀簮二物同箱在服南栉实于箱又在南司尊实醴于侧尊加勺罩设醴于席之南设坫于尊东置二爵于坫进馔者实馔设于尊北诸执事者各就其所冕九旒远游冠十八梁折上巾冠冕各盛一箱执事者各执其物立于阶西东面北上鼓初严文武官具朝服次严护卫等各就位东宫官导从皇太子至殿门赞礼同太常博士引诣奉天殿东房侍卫官入诣谨身殿奉迎三严文武官入就位 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御舆已出乐作升座乐止卷帘鸣鞭报时讫宾赞就位乐作四拜乐止侍仪司跪承制降自东阶诣宾前稍东西向称有敕宾赞跪侍仪宣制曰皇太子冠命卿等行礼宣讫宾赞皆四拜文武侍从班俱就殿内位宾赞及应行礼官诣东阶下位东宫官太常博士诣殿东房引皇太子入就冠席乐作皇太子即席乐止宾赞诣罍洗乐作搢笏盥帨出笏乐止升自西阶执事者捧折上巾进宾降一等受之右执项左执前进皇太子席前北而祝云云皆随时撰述祝毕跪冠乐作兴席南北面立赞冠者进席前跪正冠兴立于宾后内侍跪进服服讫乐止宾揖皇太子复坐宾赞降诣罍洗如前仪赞冠者进跪脱折上巾置于箱兴以授内侍内侍跪受置于席执事捧远游冠进宾降二等受之乐作进冠如前仪赞冠者进跪簮结纮讫内侍进服乐止宾揖皇太子复坐诣罍洗脱冠俱如前仪执事者捧衮冕进宾降三等受之进冠亦如前仪毕太常博士引皇太子降自东阶乐作由西阶升即醴席南向坐乐止宾诣罍洗乐作盥帨升自西阶乐止赞冠取爵诣司尊前酌醴授宾跪进爵于皇太子席前祝云云祝毕皇太子搢圭跪受爵乐作饮讫奠爵执圭进馔者捧馔设于皇太子席前皇太子搢圭食讫乐止执圭执事官彻爵与馔太常博士引皇太子降自西阶诣殿东房易朝服诣丹墀拜位乐作东宫官各就拜位乐止宾赞诣皇太子位稍东西向宾少进字之辞曰奉敕字某太常博士启皇太子再拜跪听宣敕毕复再拜兴进御前跪奏曰臣不敏敢不祗奉奏毕复位侍立官并降殿复拜位在位官皆四拜礼毕 皇帝兴乐作还宫乐止内给事导皇太子入内朝见 皇后如朝正仪百官以次出明日谒庙如时享礼陪祭官先赴庙庭皇太子服衮冕执圭太常博士前导由南门入至拜位皇太子及陪祭官皆再拜兴皇太子升殿诣神位前三上香复位及陪祭官香再拜毕皇太子还宫明日百官具朝服诣奉天殿称贺退易公服诣东宫称贺锡宴亲王冠亦如之
○品官冠礼前期择日主者谒家庙北面再拜告曰某之子某年渐长成将以某月日加冠于其首谨以告乃筮宾主者北面再拜告曰卜以某甲子吉冠某速某宾加冠庶几临之前二日戒宾及赞冠者主者至宾大门外掌次者引之次傧者受主人之命入告曰某之子某将加冠愿吾子教之宾曰某不敏恐不能供事以辱吾子敢辞主者曰某犹愿吾子教之宾曰吾子重有命某敢不从主者再拜宾答拜主者还宾拜送戒赞冠者亦如之明日掌事者设次于大门外之右南向至日夙兴掌事者设洗于阼阶东南东西当东霤南北以堂深罍水在洗东加勺幂篚在洗西南肆实巾于篚加幂席于东房内西牖下陈服于席东领北上筦筵四加藻席四在南侧尊甒醴在服北加勺幂设坫在尊北陈馔于坫北设洗于东房近北罍在洗西篚在洗东北肆实以巾质明宾赞至于大门外掌次者引之次宾赞公服诸掌事者各就位某冠各一箱人各执之待于西阶之西东面北上设主席于阼阶西面宾席于西阶东面冠席于主席东北西面主者公服立于阼阶下当东序西面诸亲公服立于罍洗东南西面北上傧者公服立于门内道东北面将冠者立于房内南面主之赞冠者公服立于房内户东西面宾及赞冠者出次立于门西俱东面北上傧者进受命出立门东西面曰敢请事宾曰某子有嘉礼命某执事傧者入告主者迎宾于大门外之东西面再拜宾答拜主者揖赞冠者赞冠者报揖又揖宾宾报揖主者入宾赞次入及内门至阶主者立于东宾赞立于西主者请升宾三辞主者升自阼阶立于席东西向宾升自西阶立于席西东向赞冠者及庭盥讫升自西阶入于东房立于主者赞冠者之南西面主之赞冠者引将冠者立于房外之西南面宾之赞冠者取纚栉簮跪奠于冠者筵南端席北少东西面立宾揖将冠者宾主俱即席坐将冠者进升席西南坐宾之赞冠者进筵前东面跪脱双童髻置于箱栉毕设纚兴复位宾主俱兴宾降至罍洗盥讫诣西阶主者立于席后西面宾立于西阶上东面执缁布冠者升授宾宾降一等受之右执项左执前进冠者筵前东向立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愿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祝讫跪冠兴复西阶上席后东面立宾之赞冠者进筵前跪结缨兴复位冠者兴宾揖冠者冠者适房宾主俱坐冠者易青衣素裳出房户西南面立宾主俱兴宾揖冠者冠者进升席西向坐宾之赞冠者跪脱缁布冠置于箱兴复位执进贤冠者升宾降二等受之进冠如前祝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恭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永年享受遐福乃跪冠兴复位宾之赞冠者跪簮结缨兴复位冠者适房易绛纱服出房升席俱如前宾之赞冠者跪脱进贤冠置于箱执爵弁者升宾降三等受之进冠如前仪祝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乃跪冠兴复位赞冠者适房复如前讫主之赞冠者彻栉箱及筵更设筵于室户西南向冠者易爵弁之服出房户西南面立宾主俱兴主之赞冠者盥手洗觯于房内酌醴出房南面立宾揖冠者冠者就筵西南面立宾受醴进冠者筵前北面立祝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冠者于筵西拜受觯宾复西阶上东面答拜执馔者奉馔荐于冠者筵前冠者左执觯右取脯祭于笾豆间宾之赞冠者取胏一以授冠者冠者奠觯于荐西以祭冠者坐取觯祭醴奠觯再拜执觯兴宾答拜宾主俱坐冠者升筵跪奠觯于荐东兴进北面跪取脯降自西阶入见毋进奠脯于席前退再拜以出冠者母不在则使人受脯于西阶下初冠者入见母宾主俱兴宾降当西序东面立主者降当东序西面立冠者既见母出立于西阶东南面宾少进字之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嘏永受保之曰伯某甫冠者再拜跪曰某不敏敢不夙夜祗奉宾出主者送于内门外主者西向请曰吾子辱执事请礼从者宾曰某得将士敢辞主者固请宾曰某既不得命敢不从宾就次主者入设醴馔初宾出冠者东面见诸亲诸亲拜之冠者答拜冠者西面拜宾之赞冠者宾之赞冠者答拜讫见诸尊于别室宾主既释服改席讫宾与众宾俱出次立于门西东面主者立门东西面主者揖宾宾报揖主者先入宾及众宾从之至阶宾赞立于西阶东面主者立于东阶西面众宾立于西阶下东面掌事者以币篚授主者主者授币篚于宾及赞宾赞受之俱复位主者还阼阶上北面拜送宾赞降自西阶主者送宾于大门之外西面再拜宾出主者入孤子则诸父诸兄戒宾冠之日主者紒而迎宾冠于阼阶下其仪亦如之明日庙见质明赞礼者引冠者朝服入庙南门中庭道西北面再拜出
○庶人冠礼凡男子年十五至二十皆可冠将冠筮日筮宾于祠堂戒宾俱同品官仪是日夙兴张帷为房于厅事之东宾主执事者皆盛服设盥于阼阶下东南陈服于房中西牖下东向北上席二在南酒壶在服北次盏注幞头帽巾各盛以盘蒙以巾帕执事者三人捧之立于堂下西阶之西南向东上主人立于阼阶下子弟亲戚立于盥东傧者立于门外以俟宾将冠者双紒袍勒帛素履待于房中宾至主人出迎揖而入坐定将冠者出于房执事者请行事宾之赞者取栉总篦幧头置于席南端宾揖将冠者将冠者即席西向坐宾之赞者为栉合紒施总加幧头宾主皆降主人立于阼阶下宾盥讫主人揖让升自西阶皆复位执事者以巾进宾降西阶一等而受之诣冠者席前东向祝云云跪为著巾兴复位冠者兴宾揖冠者适房易服深衣大带出房即冠席宾盥讫降二等受帽进祝赞者彻巾宾跪冠
旋阑衫腰带出房即冠席宾盥讫降三等受幞头进祝三祝皆同品官词赞者彻帽加幞头复位冠者兴宾揖冠者适房易公服出房执事者彻冠席入帷中更设醴席于西阶南向赞者酌醴出房立于冠者之南宾揖冠者即醴席西向立宾受醴诣席前北面祝同品官词冠者于席西拜受宾答拜执事者荐馔冠者即席坐饮食讫再拜宾答拜冠者离席立于西阶之东南向宾字同品官词冠者拜宾答拜冠者拜父母父母为之起拜诸父之尊者遂出见乡先生及父之执友先生执友皆答拜讫宾退主人请礼宾宾辞固请许诺乃入设酒馔延宾及傧赞者宾退主人酬宾赞侑以币乃拜谢礼毕主人以冠者见祠堂告曰某之子某冠毕敢见冠者北面焚香再拜出
○是月征戍将军邓愈率师讨蜀河莽张获之金商均房之境悉定
○置颍州卫命指挥佥事李胜守之颍州自元季韩咬儿作乱民多逃亡城野空虚 上因如汴道过其地遂命胜筑城立卫招辑流亡民始复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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