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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虫鸣梦美(散文) [打印本页]


作者: 陈建中    时间: 2024-10-21 07:42     标题: 虫鸣梦美(散文)

虫鸣梦美(散文)

  蟋蟀(蛐蛐)是我儿时的朋友,我最喜欢在它们的奏乐中一觉睡到大天亮,连梦都来不及做。夏秋季节,它们唱累了,我也睡好了。多年下来,蟋蟀竟成了我儿时难能可贵的小邻居。
  我年过半百的时候,在故乡小镇的年迈母亲和多病的妹妹告别木板旧居,住上了盼望多年的单位宿舍。这是一栋青砖瓦房,每套面积不大但规规整整干干净净。我从省城回老家看望姆妈他们,躺在新搬迁的砖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思来想去,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到底少了什么又迷迷糊糊说不明白。
  天色微明,隐隐约约听到远处公鸡打鸣,我突然醒悟过来,原来是缺少了熟悉的蟋蟀鸣唱,思绪难以平静,大脑深处渴望着那声声虫鸣。我两眼欲闭难闭,侧转难眠,可望不可即的期待着那些小虫朋友的放声吟唱。
  钢铁水泥的堆砌,沥青马路的延伸,使得许多看似平常的人虫共享故乡场景,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减少几近消失,更成了在闹市高楼大厦居住的我们可想不可及的奢望。
  今年中秋节刚过,天气略略转凉,苦熬了一夏的我们不再依赖空调电扇安稳入睡。早上起来,老伴问我,夜里,你听见了什么?我一头雾水,搖了摇头。老伴打了个别出声的手势,我也张大耳朵,突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递过来,一只蟋蟀在歌唱,婉转又凄凉,时断时续,它在凉台的某个角落里卖力歌唱!虽然是独奏,但优雅动听犹如神曲。
  身居高楼,多年不闻虫鸣蝉叫,我们已经习惯在车马喧嚣的噪声污染中入眠。突然而来的蟋蟀清唱,使我们惊喜连连。这蛐蛐宝宝从何而来,为何而来,我和老伴百思不得其解。
  傍晚,吃过晚饭,溜达完毕,我和老伴靠着窗户观看夜景。大江北去,远山如脊,灯火通明,光霞如海,一线沿江高楼大厦,景灯五彩变幻,时而显景,时而亮字,格外吸人眼球。我们居住的大楼也装上了景观灯,也成了景观灯海的一分子。我笑着对婆婆子说,人在远处观风景,我们是风景中的一个小小亮点。反过来,你我放眼望去,亦是成千上万观景人中的一分子。人看我,我看人,看来望去,皆成观众,亦皆成风景,世界竟是如此奇妙!
  老伴被我的一篇宏论折服了,频频点头。说着说着,那奇妙的蛐蛐声又传了过来,好像为我刚才的一番宏篇大论叫好鼓劲。
  那一晚,我和婆婆子睡得格外舒服安稳。我好象找回了儿时的感觉,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早上,我问婆婆子:听到虫儿叫吗?婆婆子说,开始还听着蛐蛐唱歌,好像催眠曲,弄不清楚什么时候就自然而然的睡着了!
  我们好想会会那可爱的小精灵。但是,小家伙可精着呢。我和老伴听着它弹唱不己,轻手轻脚朝发声的地方寻去,刚刚接近一点,想仔细听听发声的具体方位,蟋蟀的鸣唱马上消失了。等到我们退后几步,它又恢复了正常的鸣唱。我说,我在手机上搜了一下,好像只有公蛐蛐发音,为的是吸引异性,我们还是别干扰它的求偶好事。
  婆婆子问我:往年都没有蛐蛐叫,为什么今年就冒了出来。我一时语塞,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一天碰到同层住的大学老师老文,电梯里我问及此事。文老师说,见怪不怪,这景观灯一装,趋光的蚊虫跟着来了。秋风起凉意浓,房子里相对温暖,小虫就钻进房来了。一席话点醒梦中人,看来不得其解的小虫鸣叫,原来还藏有一个一个的小秘密!
  我对婆婆子说,别打扰小家伙的春梦,让它自由的欢唱,让它的另一半,突破纱窗等重重阻隔,快点循声来到它的身旁。
  婆婆子笑了:看来你还蛮体贴"虫意",下辈子变只蛐蛐好了。
  好多天过去了,天气转凉,小蟋蟀突然不再鸣唱,几分惆怅,我们老俩口的儿时好梦不再延续。老伴笑着对我说:小家伙肯定找到对象,搞定了,不再唱情歌了?我点点头:是的,应该祝贺它们!
  那天早上,正在拖地板的婆婆子一脸恐慌的对我说:你快来看看。我走过去,只见一只黑色的小虫躺在瓷砖上,死啦!仔细一瞧,是只蟋蟀!我自责的说,好可怜,小家伙只怕至死也沒唤来另一半,都怪我们,一半窗户关的严严实实,一半纱窗密密麻麻。我再瞧瞧婆婆子,想不到她还眼圈红红的。
  又过了几天,我在凉台地面上也发现了一只蟋蟀。它也死了,比已死的那只蟋蟀略小。我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婆婆子:它们小俩口早就打成一砣了,只是一个先死一个后死。它们的儿女,就在某个角落里,活得好好的。梁山泊祝英台的故事还会继续,明年夏秋季节,我们静候佳音,再听蟋蟀弹唱新曲!
  老伴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死去的蟋蟀,点点头,完全赞同我的推论。她用一张干净的卫生纸巾把蟋蟀轻轻包了起来,她要为它举行一个体面葬礼:水葬。
  (2023年重阳节前夕完稿,2024年修改)
作者: 陈建中    时间: 2024-10-24 16:52

谢谢
作者: 陈建中    时间: 2024-11-1 07:37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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