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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槐，凝固的村魂[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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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omputer2014
时间:
2025-4-24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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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槐，凝固的村魂[下载]
离开故乡多年，我见过许许多多的古树奇木，但都不像故乡的古槐那样令我魂牵梦绕。
古槐长在村内两条主街的交叉处，躯干需两人合抱，根节高高地隆起着，树身的朽洞能钻得进人，几棵硕大的枝杈疙疙瘩瘩地挺立着、弯弯曲曲地伸张着，像一条条粗壮的臂膀。
爷爷说，他小时候古槐就是这副模样。明永乐年间，祖辈从山西大槐树下迁来，第一件事就是栽下了这棵标志性的槐树。600年过去，古槐像凝固的村魂，影映着原始村民的苦涩和艰辛，承载着故乡人的憧憬和期冀。朝朝暮暮，岁岁月月，故乡父老以古槐为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经略着生活，打发着岁月，繁衍着村庄。
古槐有着故乡人愈挫愈奋、愈磨愈韧的品性。抗日战争时，它曾被小鬼子的战马嘶咬过，被“武士道”的战刀劈削过，但它只沉默了两个冬春，便又枝叶萌发了。它被雷电击穿过，被洪水冲泡过，被虫豸啮噬过，周身上下瘢迹重重，却愈显沧桑坚忍，倔强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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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puter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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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4-24 14:53
古槐下是全村孩子们天然的乐园，我和小伙伴们几乎每天都要到这里玩耍。树上树下，树洞内外，我们无拘无束地玩“藏猫猫”“打秋千”“猴子捞月亮”等不见经传的土游戏。月上梢头后，我们爬上树顶，一边幻听王母娘娘的纺线声，一边端详月中桂树下的小玉兔。
古槐给了我们这些没见过体育器材的农村娃，劲健的体魄和柔韧的筋骨，也赋予我们童年的乐趣和烂漫。
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因为从没到过城市，我对课本上“看图识字”中的楼房、楼梯、阳台，看不明白，听了老师的讲解，仍然一知半解。一天，我攀上树冠采摘槐籽，无意间，解开了课堂上的疑团。城市的楼房不就是我在树顶上的感觉吗？
我站在最高的树枝上举目四望，村庄变小了，自己长高了，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得着村边的道路，袅袅炊烟伴着羊咩鸡鸣在村庄上空缓缓升腾，村外农田阡陌纵横像巨大的绿色棋盘，小河的琴弦弹奏着浪花的五线谱。古槐让我领略了村外的天地……
逢年过节，村里唱大戏总在街心的古槐旁搭戏台。此时，台前的古槐就成了孩子们的天然“雅座”。骑在伸向台口的老枝杈上，身子能趴能仰能扶能靠，低头瞧，是密不透风的观众，抬眼看，是龙争虎斗的舞台，悠哉乐哉。那日晚上，台上正演京剧《铡美案》，扮演包拯的演员一声“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台下响起一片齐刷刷的喝彩声，我坐在树杈上也跟着起哄，两只手光顾了乱鼓掌，身子一失衡掉到树下攒动的人头上，引来一片哗然，盖过了刚刚的喝彩声。
古槐下，是全村人心照不宣的集结地。村里的大事小情在这里议论，婚丧嫁娶仪式在这里举行，人们上工前在这里集合，晚饭后在这里乘凉。暑来寒往，代复一代，故乡父老在古槐下挑着星辰出工，担着劳累归来，人生的苦涩浸透了紫褐色的条条扁担，生活的重负压弯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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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puter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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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4-24 14:54
古槐见证着故乡父老的人生足迹，同样目睹过我们这茬人的命运走向。上世纪70年代，初中毕业后，正是“文革”后闹“学荒”的时候，我的许多同学都弃学不上，我也一心想回生产队劳动。一天，我郑重地向父亲谈了学校和同学们的状况，并表示回村劳动，为全家减轻经济负担的想法。我想，父亲肯定会爽快地答应。
沉默了大约一分钟，父亲低沉但又不容置疑地说：“学，能上还是继续上，人也好，社会也好，总是要向上向前的，不能像老辈人那样，总在原地打转转！”
就是这句话，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我抬起溢满泪水的双眼，深情地望着父亲那饱经岁月风霜的脸，无声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又背起了书包。
从此，我开始了耕读兼顾的高中生活。每天清晨，我天不亮就起床，用家传的槐木扁担，担着两只挑筐到地里打草拾柴，吃过早饭再步行六七里路去上学。夏秋，打草交生产队挣工分；春冬，为家里拾柴生伙；寒暑假，一天三次在古槐树下集合，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
我上了两年的高中（当时的高中为两年制），挣了两个年头的工分，年底得到了差不多半个劳动力的分红。
高中毕业，正值“推荐”上大学的年代，上大学无望的我，无可选择地回乡劳动，成为一名地道的农民。每天听着生产队的敲钟声，集结在古槐下听队长派工、上工。几年的农村劳动，伴随着古槐的抽丝吐叶，沐浴着树冠的花开花落。
古槐，成了我暑来寒往农民生活记录的活化石。
离乡进城多年，每次回乡，我都要到古槐下转转、看看、久久不愿离去。这是向古槐报到，更向古槐汇报，把自己离乡后的学习、工作、生活情况，默默地、虔诚地向古槐述说。
每次驻足古槐下，总像是接受一种精神洗礼，更像是一次灵魂充电。一种无形的力量激荡着自己，提醒着自己，不敢懈怠，不能懈怠。古槐，是故乡繁衍、变化、发展的历史见证，是我对故乡、故土、故园深深依恋的精神地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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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4-24 14:54
前不久，正是槐花盛开的季节，我又一次回乡来到古槐旁，眼前的境况让我眼睛一亮。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块不小的广场，古槐旁的老旧民房拆除了，街道取直了，街面硬化了，古槐下加设了围栏，并树起了一块大理石的“树志铭”，详细记载着古槐的身世和历史。
原来，故乡的这棵古槐，是全市最老的古树之一，也是市里认定的需要保护的文化遗产。为了保护古木古树，弘扬传统文化，大力发展旅游产业，也为了给全村人提供健身休闲娱乐的活动场所，这里正在打造“古槐公园”，广场上正在紧锣密鼓地安装体育和健身器材。
正是学生们放学的时间，孩子们三三两两地集聚到古槐广场，无拘无束地玩耍着、嘻戏着。孩子们用“笑问客从何处来”的眼神打量，我用欣羡的目光看着他们，一种悔不晚生50年的惆怅和无奈在心底涌动……
温润的暖阳伴着孩子们的笑声蔟拥着沧桑而繁茂的古槐。我徘徊在熟悉而陌生的古槐旁，脑海里不停地叠印着古槐的前世今生。
古槐，迎来了新的生命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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