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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抗战胜利80周年】弹片映山河:刘志才的烽火人生(原创小说连载)之 七[原创] [打印本页]


作者: 青峰侠    时间: 2025-11-16 20:30     标题: 【抗战胜利80周年】弹片映山河:刘志才的烽火人生(原创小说连载)之 七[原创]

【抗战胜利80周年】弹片映山河:刘志才的烽火人生(原创小说连载)之 七

由刘志才口述,刘志才儿子刘建华(网名潺陵渔夫)校对,成方清整理撰



2025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及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八十周年的荣光漫过神州大地时,我循着安乡县党史办、县文联、县档案馆的号召,踏上了安乡县陈家嘴镇的土地——此行的目的,是寻访抗美援朝老兵刘志才,记录他藏在岁月里的烽火故事。
在安乡县退役军人事务局、当地陈家嘴镇退役军人事务办与沙河社区居委会的协助下,我终于见到了老人。他的住处就在沙河社区,院坝里晒着刚收的稻谷,金黄的颗粒裹着秋阳的暖;墙角立着一把磨得发亮的锄头,木柄上的包浆,是几十年劳作留下的印记。九十四岁的他坐在藤椅上,脊背虽有些佝偻,双手却依旧稳实——指节因早年战场旧伤与常年耕种显得有些变形,却紧紧攥着一枚抗美援朝70周年纪念章。阳光落在章面上,折射出的光不刺眼,倒像一缕温柔的引子,勾着人想去听那枚勋章背后的人生。
老人话不多,每一句却都带着岁月的重量。他的人生脉络清晰而厚重:1931年生于这片土地(原梅保湖大队,今属保福村),8岁那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他就主动去给乡邻放牛糊口,靠着帮工和乡亲们的帮衬长大;1950年,19岁的他报名参军,作为首批志愿军跨过鸭绿江,在朝鲜战场历任侦察兵、通讯兵,两次冒死传递关键情报,荣立三等功,还在硝烟里火线入党;1964年退役后,他没选城里的安置,一头扎回陈家嘴镇的农田,后来又当村干部帮乡邻办实事,如今九十余岁,仍能铿锵唱响《志愿军战歌》。
朝鲜战场的冰寒,在他腿上留下了终身难愈的冻伤;悬崖坠车、泥土埋身的生死瞬间,也没磨掉他眼底的赤诚。他曾轻描淡写提起“7斤炒面守阵地两月”的日子,说夜里冻得缩成一团时,就摸出怀里揣的家乡泥土——那是出发前李伯悄悄塞给他的,“闻着土味,就像看见保福村的田埂,心里就踏实,就能撑下去”。这份朴素的念想,比任何豪言都更动人,藏着最纯粹的家国情怀。
整理这些故事时,老人的儿子刘建华(网名“潺陵渔夫”)给了我太多帮助。他翻出父亲泛黄的退伍证、旧照片,还有老人珍藏多年的半截钢笔——那是1952年圣诞节美军战俘营送的“和平礼物”,老人一直舍不得丢,说“要留着给娃们看,让他们知道和平来得不容易”。我们就这样,边听老人回忆,边记录细节,边补充过往,慢慢把“刘志才”这个名字背后的人生,凝练成了《弹片映山河:刘志才的烽火人生》这篇文稿。
写下这些文字时,我总想起老人院坝里的那棵老槐树——树干上还留着早年雷击的疤痕,却依旧枝繁叶茂,根深深扎在土里。这多像刘志才的人生:从战火里走来,把功勋藏在心里,把根牢牢扎进故土,用一辈子的坚守,活成了“守护”与“铭记”的代名词。
这篇文稿不是为了歌颂某一个人,而是想让更多人知道: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曾有人用青春、热血甚至生命守护;那些听起来遥远的峥嵘岁月里,藏着无数像刘志才这样的普通人,他们用一生践行着“家国”二字。
如果你愿意翻开这篇文稿,或许能听见一位老兵坐在田埂上的絮语——那不是传奇,是一个普通人用一辈子写就的故事。而我们愿意读、愿意记,便是对历史最好的致敬,对那些没能回家的战友最好的告慰。
成方清
2025年秋



第七章 西海岸的霜与守
正洞西山战役结束后,部队调到了西海岸——这里是美军登陆的重点区域,我们要在这里挖战壕,修防御工事,防止美军从海上进攻。
西海岸的风比正洞西山还冷,裹着海水的咸味,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战壕挖在海边的滩涂上,潮水一涨,战壕里就灌满了海水,脚泡在海水里,很快就冻得失去知觉。我每天都用雪搓脚——我听老班长说,用雪搓能活血,不会冻掉脚趾,我还想留着脚趾,回保福村帮爹扛锄头、编草绳呢,还想牵着娘的手走田埂呢。
巡逻是每天的任务。西海岸的滩涂一望无际,除了芦苇,什么都没有。我和战友们背着枪,踩着冻硬的滩涂,一步一步往前走。有次巡逻,我们遇到了美军的侦察兵。“卧倒!”我喊了一声,和战友们趴在芦苇丛里,等着侦察兵靠近。等侦察兵走到跟前,我一跃而起,把枪顶在了一个侦察兵的胸口。另一个侦察兵想跑,被战友扑倒在地。那个被顶着胸口的侦察兵,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递过来:“兄弟,这个给你,好吃。”我把巧克力推了回去:“我们有家乡的红薯干,比你的好吃。”——其实我早就没有红薯干了,可我不想让美国人看不起,不想丢保福村的脸,不想丢爹和娘的脸。
1952年2月,保卫西海岸的战斗打响了。那天,我带着两名通信兵往前沿阵地送防御图,刚走出没多远,敌机就来了。“快躲!”我喊着,拉着战友往芦苇丛里钻。可炸弹还是在附近炸开了,冲击波把我掀下了旁边的崖壁。下坠的瞬间,我死死攥着防御图——这是战友们的“生命线”,不能丢;我也得活着,不能让爹和娘等不到我。
万幸的是,崖壁中段的一根野梨树杈勾住了我的棉服,树枝勒进肉里,疼得我眼前发黑,可手里的图却没沾半点泥。战友们找了我半天,终于在崖壁上发现了我,把我救上来时,我第一句话是“图没丢”。这场仗,我们守住了阵地,我也因这次英勇表现,荣立三等功。
晚上,躺在临时救护所里,我的腿开始隐隐作痛——之前在战壕里泡的海水,加上这次坠崖的磕碰,让我的腿伤更重了。战友们想帮我看看,我却摆手:“没事,忍忍就过去了。”我摸出怀里的布包,倒出一点保福村的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泥土的腥甜混着草药味,让我心里踏实了不少,好像爹和娘就在身边。
我摸出木盒里的入党申请书草稿,借着油灯的光修改——之前写的被雪水浸了,有些字看不清。“为人民服务”四个字,我写得格外用力,心里想着:等西海岸的防御工事修好了,就把申请书交上去,成为一名党员,不辜负战友,不辜负爹和娘的期望,不辜负保福村的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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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文中    时间: 2025-11-17 0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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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青峰侠    时间: 2025-11-17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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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岳阳独特    时间: 2025-11-20 0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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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青峰侠    时间: 2025-11-22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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