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海醉事 六、英年早逝酒君子

六、英年早逝酒君子

　　小李子死的时候，两个女儿还在上小学，如今，好多年过去了，他的女儿已经当了妈妈，他如果活着也当姥爷了。小李子在大家的心中定格在40来岁，机关里喊他李师傅的少，喊他小李子的多。他比我小好几岁，我也是小李子长小李子短的叫着。
　　你很难把小李子和酗酒联系起来，他长得清瘦、一双眼睛有光有神，总想把人看透一样。他能说会道，见子打子，在工人师傅里是个灵涣角色。在机关乒乓球比赛中，他过五关斩六将，荣获冠军。
　　小李子的本职工作是液化气站管理工。那时机关职工烧瓶装液化气，外面还稀罕得很，附近的居民都烧藕煤，由此，小李子的知名度和重要性比机关一般的干部甚至科长都高。大家对他的工作并不满意，换气的时间固定在下班前两个小时，一到此时，他常常不在岗。问题反映上来了，原来是小李子的孩子正上幼儿园，他的老婆是个大集体企业工人，倒班离不开，换气时间他正要去接孩子。我们只好要求小李子快去快回，一二十分钟把接孩子的事情搞定，实际上他也没有做到，弄得职工敢怒不敢言。有一天，直接管理他的保卫科长批评他，扬言要换掉他的工作。小李子如祖坟被挖，火冒三丈，拿起一把菜刀找保卫科长拼命。
　　胳膊拧不过大腿，犯了错误的小李子被发配到传达室。
　　他安于现状，工作扎扎实实，形象很快树立起来了。就在大家暗暗为他高兴之时，小李子犯了一个谁都打不了埋伏的大错。
　　那一年，一个重要会议在机关举行，住在厅招待所的一位与会领导划伤了脚，急需用车送往医院。从机关大院把车开到招待所只要几分钟，小车搞了个把小时才到。厅长有失颜面发火了，一层层追究下来，责任竟落在小李子身上。原来他一看晚上九、十点钟了，把机关大院大门一锁，只留了个小门过人，溜到旁边的小巷子，找了个小摊子，买了二两打得脑壳痛的白酒，喝得高高兴兴。等他迷迷糊糊不慌不忙回到传达室，找他的保卫科长衬衣都湿透了。
　　这一回，小李子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而是被送到医院强制戒酒。医生说，他酒精中毒很深了，肝脏和神经早就出了问题，再不戒酒会有生命危险。戒酒是个递减过程，开始还要允许他喝一点酒。
　　于是我托人把两瓶泸州老窖带给了他。
　　几个月后，小李子出院了，人长胖了，脸上的酒色也少了许多。他碰到我，连说，谢谢您的好酒，真的是好酒。听到他的由衷的赞语，说到酒时眼睛放出的光芒，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有出一年，小李子走了，留下孤儿寡母。
　　年前，晚上散步，碰到小李子的同事王师傅，我们一起说到小李子。王师傅说，他也是从下面的企业选调到机关的，很不容易。好在都过去了，他家现在一切都好了。
　　写到这里，我就想起机关有个酒圣、酒佛、酒神、酒鬼的民间排序，虽然小李子已经为酒献身，排行榜上还真没有他的位置。如果霸蛮要排个位置，他最多会得个“酒妖”的安慰奖。这是为什么呢？一是小李子不是什么长，难以借公费消费一展酒量酒风酒德，未入流；二是他自掏腰包、自醉自乐、自作自受，自然上不了高消费的档次，已经输在起跑线上。同是喝酒，差别如此，细细比较，感慨万千，我给小李子安了一顶高帽子：酒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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