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老嗲 三、音乐人老严 
陈建中 发表在 荷韵轻香|散文 华声论坛 https://bbs.voc.com.cn/forum-5-1.html
三、音乐人老严
同住一栋楼，还在同一个单位上过班，我和老严不能说不熟。实际上由于我不善交际，对老严的家庭状况知之甚少。加之他小我十岁有余，我们两个人交集不多。我只晓得他爱人长期生病臥床，社区评五好家庭年年都有老严两口子的名字。
一天，老严找到我，态度有些扭捏，吞吞吐吐半天才说清来由。有个知名大学，请他去讲行业发展史，他怕砸锅，想先听听我的意见和建议。我哈哈大笑：大学请的都是资深专家，你搞专业几十年，当之无愧！经此一事，我们之间的交往竟多了起来。
我喜欢游泳，一般下午去游泳馆。老严也喜欢游泳，一般晚上去。我问老严，晚上游泳有什么好？他一笑了之。
传达室的小刘告诉我，老严要把瘫痪在床的老婆收拾干净安排入睡，才能脱身走人。
原来如此，我大受感动：十年如一日，不易，不易。
前年，老严终于退休了。我想，这下他可当个全职陪护照顾妻子了。谁知道天不假年，老严的妻子不声不响走了，特别时期，连个追悼会也沒举行。
当我再见到老严的时候，只见他双眼窝陷，一脸憔悴，头发似乎短时间变成了花白，人老了许多，像个七十岁的老嗲嗲了。
老严见到我，泪水哗啦直流，声音哽咽：她走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想个招呼的对象也没有了！
我和老严终于有机会在游泳馆汇合了。不要照顾病人，他时间上自由了，也选择了下午游泳。
他告诉我，十多年没有摸过二胡小提琴了，前些日子，我把这些老朋友请了出来，擦拭干淨打腊换弦，我准备重操＂旧业＂，自娱自乐，打发时间。
我鼓励他说：好，好。你还是退休人员中的年轻人，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笑了，自然的笑了。
从此，我们这栋宿舍楼多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上午或下午的某个时间，从老严居住的十楼会响起优雅的琴声。我学过几天二胡，知道那是江河水，那是二泉映月，那是白蛇传……婉转悠扬悲伤动人，外行觉得好听，内行觉得悲情。悠悠琴声告诉我，老严还没有完全从夫人病逝的悲哀中走出来。琴声，寄托了他怀念，带着他的情感，飞向远方，融入冥界。听着老严的琴声，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琴为心声，心为琴动。
那天，我在泳池挑逗老严说：你怎么不和儿子媳妇孙子住在一起，省得一个人买菜开火弄饭洗碗。
老严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何尚不想。现在儿子一家和岳母娘住。我的亲家母也是单身一族，这个时候我去儿子家住，你讲合适吗？
还真不好回答他的问题，我发现老严有点激动，脸色也红润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