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卡马尔溪(散文)

打卡马尔溪(散文)
　　一、小桥流水
　　大湘西有个小地方九曲湾，九曲湾有条无名小溪，流了三四里，经过辰溪县的一个小山村时，才有了柞溪（拓溪）这个官方认可的名称。这条不起眼的柞溪曲曲拐拐，一路流向东南，奔向辰水，拥入长河。
　　其实这条小溪在九曲湾是有名字的，因为它细小又状如马耳轮廓，当地人称之为马耳溪（马儿溪）。后来，人们嫌其名字太土，写作“马尔溪”，于是小溪在九曲湾矿区地图上有了尊姓大名。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马尔溪还保留着它的原生态。从各个山坳坳里汇集而来的涓涓细流，到了九曲湾坡底，便有了溪流的模样，沿着公路一侧静静向下流淌，只是在落下石坎的时候，才发出哗哗的流水声。溪水清清，有丝草飘逸，游鱼戏水，由于无人打扰它们，它们对人类的种种恶作剧毫无戒备心理。溪里的小鱼，娃娃们用一根筷子，系一个细线，线头粘一粒米饭，就可以让鱼儿咬着饭粒被“钓”上来，连鱼钩都用不上。行路的人，走得唇焦口燥，来到溪边，拨开草丛，捧一捧清水，凉凉的喝下，微甘爽口，绝对不会坏了腸胃。
　　后来，矿区在小溪上修了几座石拱桥，在小溪的两侧砌了堡坎护坡，不久，马尔溪的倒影里有了竖井井架、选厂厂房。小溪不知不觉成了九曲湾的一景，用现在的话说，小桥流水的马尔溪成了九曲湾的网红打卡地。
　　二、源头野泳
　　我和马尔溪的第一次邂逅已经五十多年，当年，小溪是纯天然无雕饰的水仙姑娘，我还是刚刚走出校门社会经验零积累的毛头小子。
　　我们一帮学生娃娃被分配到采矿工区食堂，火头军的生活十分单调，一身的憨劲总觉得无处可使。春去夏来，炊食班班长老段说，洞门前那边有个水库，周末，我们去游泳玩玩。大家举双手赞成。后来，我得知这个水库不仅是是下游千亩稻田的保命水源，也是马尔溪的源头所在。
　　从食堂到水库，翻山越岭走半个小时便到。水库不大，前面是一堵大坝锁口，后来是随山就势七折八拐的水面扫尾。大坝附近，水深且冰凉浸骨，我们不敢久留，更不敢潜水。中端水稍浅且冷热适宜，我们惬意的在那里泡澡。我时而挥臂畅游，享受火力四射的快意，时而仰天飘浮，体验伟人“极目楚天舒”的意境。我们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也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无须泳裤，没有泳镜，我们一个个裸躺在清凉的水里。周边没有人往来，陪伴我们的只有天上的蓝天白云、落日余晖，山上的枞树杂草、枯藤野花，树丛中扑腾的野鸡、偶尔露出真容的野兔。放松，从肉体到精神的彻底放松，这是我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马尔溪源头野泳。后来，我曾在大江大海和室内泳池游泳，虽然也兴趣盈然，但总觉得缺少一个马尔溪特有的“野”味。
　　三、流水无痕
　　一眨眼，10多年过去了，我们一班学生娃儿成家立业了。日夜相伴的马尔溪，由于承载不了增加的矿区人口和生产负荷，提前进入“更年期”：上游，随着井下巷道开拓，水库干涸了；干流，流经矿区的溪沟成了“龙须沟”，下游，选矿尾沙时不时流入柞溪村稻田导致减产。马尔溪，九曲湾的一道美丽风景线，变成了令人头痛的一道硬伤。
　　马尔溪渴望涅槃重生，解铃还须系铃人。在“五讲四美三热爱”活动期间，九曲湾矿区的职工家属齐上阵，跳入齐大腿深的淤泥中，开展了马尔溪清污疏浚义务劳动，清除垃圾上千吨，再还小溪一沟清流。矿山采用新技术，将尾沙返回井下用于充填，选矿废水循环利用，对马尔溪下游的污染减少到接近于零。干涸的水库无法恢复，矿区在地下50米的井下找到了可制作矿泉水的水源……凡此种种，令马尔溪又焕发了青春，人们心中的自然小清新回来了。
　　谁知马尔溪静静的流淌了多少年，谁说流水无痕，它可能见证了亿万年前恐龙在这里的悠闲散步，它肯定见证了春秋时期九曲湾古矿井的开拓和重见天日，现在，它又见证了一座新兴矿山的兴起和衰落……
　　沧海桑田，桑田沧海，一切尽在小溪的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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