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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5-12-13 09:33

读史札记:杨慎的足迹 ( 读者 钟洪发 )



赵良田 发表在 生活贴士 华声论坛 https://bbs.voc.com.cn/forum-27-1.html

历史长河流不息,百舸争流千帆急。浪花涟漪卷巨澜,波涛在后岸在前!
钩沉浩瀚无垠的华夏史海,仁人志士层出不穷。在明朝的史册上,四川新都人士杨慎(又名杨升庵)夫妇的坎坷足迹和辉煌成就引人注目……
1 ,坎坷跌宕的人生
杨慎出身书香门第,乃内阁首辅杨廷和之子。他二十四岁高中状元,授翰林院修撰,身处大明政治文化中心,少年得志,才华倾动天下,前程似锦。
“大礼议”事件成为他命运的转折点。明武宗死后无子,堂弟朱厚熜继位,即嘉靖皇帝。新帝欲追封生父为皇帝,这违背儒家礼法,引发以杨慎父子为首的朝臣激烈反对。这场持续数年的政治斗争,史称“大礼议”。嘉靖皇帝最终用皇权残酷镇压反对派。一五二四年,杨慎联合二百余名官员在左顺门跪哭力谏,震怒的皇帝下令廷杖参与者。杨慎被两次廷杖死去活来,最终削去官籍,谪戍云南永昌卫保山。这一年,他三十七岁。
从此,这位昔日状元、京城才子开始了长达三十五年的流放生涯。他携家眷跋涉万里,来到被视为“瘴疠之地”的云南保山。尽管处境艰险,但他未曾消沉,而是将余生精力倾注于著述、讲学与游历,成为云南文化的开拓者。他览山川、记风物,著《滇载记》《云南山川志》。且心系民间疾苦,闻永昌百姓因朝廷索取宝石而饱受“石祸”之苦,挥就《宝井篇》,字里行间浸透对苍生的悲悯。为疏浚滇池海口之事,他直书当地官员,为减轻百姓劳役而奔忙。他与滇中名士张含、李元阳等交游,形成“滇南七子”文人圈,在边地点亮文明星火。杨慎到来后百余年,云南文人著述之风大盛,离不开这位“播火者”的引领。
2, 杨慎之妻黄娥
黄娥(四川遂宁人)作为明代著名女词人、散曲家,其作品在文学史上具有独特地位。她与杨慎的婚姻虽因政治风波聚少离多,却成就了其哀婉深切的文学风格。
黄娥作品的核心是流放语境下的夫妇情感书写,由此著就伉俪情深的时代悲歌。杨慎因“大礼议”事件被终身流放云南,黄娥独居蜀中,其词曲成为跨越时空的情感载体。
以“雁飞曾不到衡阳,锦字何由寄永昌”写地理阻隔之痛,将个人悲情升华为历史性的离恨表达。散曲《黄莺儿》“积雨酿春寒,见繁花树树残”以暮春意象隐喻人生凋零,末句“梦里相逢觉后残”形成虚实交织的抒情结构,比同时代闺怨题材更具历史厚重感。【罗江怨】“空庭月影斜,东方亮也”活用民歌白描,却保持词的凝练;词作又融入曲的叙事性,《满庭芳·巫峡危滩》将长江险滩与人生险途双重意象叠加,突破闺阁视角。《寄升庵》“懒把音书寄日边,别离经岁又经年。郎君自是无归计,何处青山不杜鹃。” 以“日边”喻政治中心,“杜鹃”双关啼血与望帝传说,末句地理虚无化表达穿透时空的绝望,堪称明代女性诗词巅峰之作。 散曲【北双调·沉醉东风】“万里云南九霄,三春花鸟孤舟。烟瘴满衣,风波盈袖,倩谁收白骨荒丘?” 此曲直用杨慎《宿金沙江》,诗意而更惨痛,以生者视角预写死者结局,突破曲体常见的谐趣传统,开创沉郁派散曲之风。
其诗作 构建“蜀江-滇云-京华”三重空间对照:蜀中景物(如遂宁灵泉山、涪江)承载往事记忆,滇南风物(点苍山、澜沧江)象征现实苦难,金陵燕台指向政治中心。这种地理诗学使其作品成为明代流放文学的重要个案。
在明代“妇人不宜文艺”观念下,黄娥以“寄夫”名义创作获得合法性。其《杨状元妻诗集序》自称“偶录闲吟”,实则自觉进行文学传承,作品中常出现与谢道韫、李清照等前代才女的精神呼应,与徐媛、陆卿子等女作家形成南北呼应,但黄娥更因特殊遭遇开创了“流放家属文学”亚类型。钱谦益《列朝诗集》评其“才情甚高,不亚于升庵”,实则其哀婉沉郁处尤有过之。其诗传承巴蜀文学,上承花蕊夫人宫词传统,下启清代李调元蜀中词学观,展现地域文化滋养。
黄娥词曲的价值不仅在于情感真挚,更在于她以女性身份重构了流放文学的表达维度,在明代文学雅俗融合的潮流中创造出独特的“泣血雅文学”。近年遂宁黄娥纪念馆的学术研究显示,其手稿修改痕迹中大量将艳词改为史典,印证了这位才女在男性文坛中的审美自觉与挣扎,这使其文学遗产更具文化研究的多重意义。
3,杨慎在昆明
杨慎被贬至云南永昌卫(今保山),其间曾在昆明居住并留下不少文化遗迹。
例如昆明西山华亭寺联:
“一水抱城西,烟霭有无,拄杖僧归苍莽外; 群峰朝阁下,雨晴浓淡,倚栏人在画图中”。此联描绘昆明西山华亭寺的景色,以滇池(“一水抱城西”)和西山群峰为背景,意境空灵悠远。“烟霭有无”“雨晴浓淡”写出山水朦胧之美,而“拄杖僧归”“倚栏人在”则融入人文气息,展现天人合一的意境。杨慎借此联表达了对昆明山水的眷恋与超脱尘世的情怀。
昆明西山太华寺联,楹联内容传为杨慎题写:“ 一幅湖山来眼底,万家忧乐注心头”。 此联虽简短,但气象宏大。上联写登太华寺远眺,滇池与西山美景尽收眼底;下联笔锋一转,由景入情,化用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胸怀,体现杨慎虽遭贬谪仍心系苍生的士大夫精神。其《滇海曲》中写道:“苹香波暖泛云津,渔枻樵歌曲水滨。 天气常如二三月,花枝不断四时春。”
杨慎在昆明的文化足迹甚多,碧峣精舍是杨慎在昆明高峣的居所,曾在此讲学授徒,推动云南文化教育。 升庵祠位于昆明西山高峣村,为纪念杨慎而建,内有后人题写的楹联赞其风骨。
杨慎在云南期间创作大量诗歌、笔记,如《滇程记》《滇载记》,记录风物历史,成为后世文人题咏昆明的重要源泉。
若在昆明亲历杨慎撰楹联的所在场景,或许会对杨慎“江山胜迹,我辈登临”的文字有更深的体悟。云南的山水与人文,因为有杨慎这般人物的驻足题咏,更添了一份深厚的历史温度。 这些楹联与诗文,将中原文化的深厚底蕴与云南的山水人文相结合,提升了昆明的文化地位。其作品不仅写景,更寓含遭贬后旷达超脱、心系民生的精神,成为昆明历史文化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4,杨慎与《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时至今日,这首词在神州大地已是经典咏流传。
嘉靖廿八年秋,金沙江岸江风猎猎,五十三岁的杨慎须发花白,独立渚头,望着滚滚南去的江水,恍忆二十四年前紫禁城的血雨腥风。他顿时仰首向天,引吭长吟:“滚滚长江东逝水——”
。此阕《临江仙》石破天惊,惊起江鸥阵阵。他眼映血色残阳,喉间涌着三十年贬谪的苦涩,唱至“浪花淘尽英雄”“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时,声音渐沉。人事苍凉,多少帝王将相已成黄土,正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此时呐喊的余音散入江雾,他颓然垂手,任雨湿青衫。目及江流不语,载着千古兴亡默默南奔。
多少年来,杨慎一次次凝视金沙江的波涛,个人的巨痛已渐渐沉淀为对宇宙与历史的深邃思考。他的心境,并非一时感伤,而是半生血泪凝结成的通透与苍茫。从激愤到超越——早年的冤屈与不甘,已被岁月磨洗。他不再是局中人,而是化身为江边的“白发渔樵”,冷眼旁观历史兴替。将自身的悲剧置于青山夕阳的宏大背景下,顿悟个人是非成败在自然的永恒面前微不足道。这是痛定思痛后与命运达成的和解。
词中既有“是非成败转头空”的幻灭感,更有“惯看秋月春风”的从容。他扫却消沉,在超越中找到了精神的立足之地,为后世在尘世挣扎的人们提供了一处安放灵魂的诗意港湾。
这首词蕴含杨慎将个人命运的苦酒酿成启迪后世养份的哲学智慧。它记录的不仅是个人得失,更是一次灵魂的蜕变。词句以长江为意象,在历史时空中思考兴亡盛衰,最终抵达超然物外的豁达境界。淡化个人功业,传承文化精神,引导后世以豁达心态看待历史变迁。在时间的长河里,把所有的颠沛与辉煌都沉淀为从容。
嘉靖皇帝一生都未原谅杨慎,多次大赦天下都特意把他排除在外。最终,杨慎七十二岁时病逝于云南保山戍所。但保山记住了这个落魄的状元,更记住了这种在逆境中坚守风骨、以文化滋养乡土的精神。杨慎在保山的三十余年,是个人不幸与边地大幸的交织。他将中原文化的种子播撒在滇西沃土,悉心浇灌出独具特色的文明之花。他留给保山的不仅有脍炙人口的诗文和可供凭吊的遗迹,更有心系边疆、化育人文的精神财富。他的故事与他笔下的文字至今在这里的青山绿水间静静流淌,温暖着后来者的心灵。如今这方山水,既承载着深厚的人文历史,又喜迎现代气息扑面而来。大美保山正以绰约丰姿呈现在彩云之南。
( 此札记部分内容取材于李生钰著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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