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顿号之议——旧话要重提三十

不用顿号之议——旧话要重提三十


前言
“旧话”。笔者于2017、2018、2019、2020、2021、2022学年对这类问题提出质疑，现2023学年。
“要重提”。本文是新书《又见浪花》中的又一篇。
“三十”。上一篇为《纵向而非横排——旧话要重提廿九》。

标点差错（51—5.1）
本文所议的是，标有引号、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的停顿须用点号点断却无之瑕，从二年级上册至六年级下册，共51例。

例1.写完以后取个题目，用上表示人物特点的词语，如“我们班的昆虫迷”“家有虎妈”“戏迷爷爷”。（2018—2023学年三年级下册82页）
例2.神话充满神奇的想象，像《盘古开天地》《女娲补天》……让我赞叹不已。（2019—2023学年四年级上册57页）

浅析
标有引号、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的停顿须用点号点断却无，似为不当。

一、停顿须点号。
1.例1、例2，引号、书名号之间须停顿而非不停顿。
2.它们之间停顿须用点号点断而非不用点号点断——引号、书名号不表停顿。

或曰，引号、书名号十分醒目，读者至此自然停顿而无须再用点号点断。
答曰，“十分醒目”就无须点号？
且看摘自国家标准2011年版《标点符号用法》（简称《用法》）之例：

B.2.1 示例6：在施工中要始终坚持“把质量当作生命”。
A.13.2 示例2：本台将重播《2008年重阳联欢晚会》。

“读者至此”（二示例），每例尽头就是句末，再无下文，不更是“自然停顿”了，这也无须句末点号句号？
实际上，它们肯定要用句末点号句号点断的。可见，“或曰”说不过去。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此“实践”，当指语言实践。

二、《用法》之误。
愚以为，例1、例2之瑕与《用法》之瑕同误。且看：

4.5.3.5 标有引号的并列成分之间、标有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通常不用顿号。
若有其他成分插在并列的引号之间或并列的书名号之间（如引语或书名号之后
还有括注），宜用顿号。
示例1：“日”“月”构成“明”字。
示例2：店里挂着“顾客就是上帝”“质量就是生命”等横幅。
示例3：《红楼梦》《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是我国长篇小说的四大名著。
示例4：李白的“白发三千丈”（《秋浦歌》）、“朝如青丝暮成雪”（《将进酒》）都是脍炙人口的诗句。
示例5：办公室里订有《人民日报》（海外版）、《光明日报》和《时代周刊》等报刊。
（《标点符号用法》5页）

可读出有二：
1.“通常不用顿号”之“通常”，意为多数甚或大多数情况（不用顿号），相应的，引号、书名号一下变得“通常具有（点号具有的）点断作用”了。其实，《用法》中绝无只言片语关于引号、书名号具有点断作用的说法的，更不用说“通常”了。
2.“通常不用顿号”之“不用顿号”，意为即使要用点号点断，也只有顿号点断一种可能——示例3并非只有顿号点断一种可能而还有逗号点断另一可能：

《红楼梦》、《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是我国长篇小说的四大名著。
《红楼梦》，《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是我国长篇小说的四大名著。

逗号点断较顿号有突出主语之效，还有语气稍舒缓、结构稍宽松之效。
若示例3可顿号可逗号为真，则《用法》“通常不用顿号”之只有顿号点断一种可能为假。难道可顿号可逗号不真吗？——可见《用法》之谬。
若主谓句之间用逗号点断，则并列的主语成分之间既可顿号点断，也可逗号点断：常态。
再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
《用法》虽贵为国标，但并非无处不对。沈阳教授如是说：

当然，现在的标准绝非完美无缺，更不是不刊之论。（《〈标点符号用法〉解读》131页）

“现在的标准”，指当前版本《用法》。
沈阳教授，起草这个《用法》的主持者，又是《〈标点符号用法〉解读》一书的主编。
其实，课文例1、例2也是可顿号可逗号的，不信回头看看。

三、范例。
（一）辞书之范。
《汉语大词典》、《汉语大字典》、《辞源》、《现代汉语词典》中，标有引号、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的停顿用点号（顿号、逗号）点断。
1.引号之间点断之例，其中《现代汉语词典》例三：1.4，顿号点断；1.5，逗号点断；1.6，逗号、顿号分层点断。

1.1 【四家诗】“鲁诗”、“齐诗”、“韩诗”和“毛诗”的合称。（《汉语大词典》三卷588页）
1.2 【小】⑾副词。表示程度，相当于“稍微”、“略微”。（《汉语大字典》607页）
1.3 【四肢】两手两足。《孟子·尽心》下：“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也作“四支”、“四枝”。（《辞源》775页）
1.4 【真人】①道教所说修行得道的人，多用作称号，如“太乙真人”、“玉鼎真人”。（《现代汉语词典》1663页）
1.5 【隐喻】比喻的一种，不用“如、像、似、好像”等比喻词，而用“是、成、就是、成为、变为”等词，把某事物比拟成和它有相似关系的另一事物，如“少年儿童是祖国的花朵”，“荷叶成了一把把撑开的小伞”。（《现代汉语词典》1567页）
1.6 形同音同而意义上需要分别处理的，也分立条目，在字的右上方标注阿拉伯数字，如“按1”、“按2”，“白1”、“白2”、“白3”、“白4”。（《现代汉语词典·凡例》2页）

2.书名号之间点断之例（《辞源》例缺，其书名号是旧式浪线）。

2.1 【四书】①《论语》、《大学》、《中庸》、《孟子》的合称。（《汉语大词典》三卷588页）
2.2 【当】同“當”。《宋元以来俗字谱》：“當”，《通俗小说》、《目连记》、《金瓶梅》、《岭南逸事》作“当”。（《汉语大字典》609页）
2.3 【四书】指《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四种书。（《现代汉语词典》1241页）

（二）严肃文体之范。
仅举2020年以来之例若干（详述附后。其中“2”为逗号点断）：
1.2020年《》，引号、书名号之间，皆并列主语，均顿号点断。
2.2021年《》，引号之间，并列宾语，逗号点断。
3.2021年《》，引号之间六处：并列定语、宾语各二，并列谓语、主语各一——均顿号点断。
4.2024年《》，书名号、引号之间，皆并列宾语，均顿号点断。
在标有引号、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上述文体不是“通常不用顿号”，反而是“通常都用点号（顿号或逗号）”，这些可都是高层次的、字斟句酌（包括标点）之文。
从2023年至2013年（《用法》全国实施的第二年），哪年的《》中标有引号、书名号的并列成分之间的停顿不是用点号点断的？这不是“通常都用点号”又是什么？谓予不信，谨请一看。

（三）教材之范。

1.如，太阳的温度是很难感知的，但是告诉大家它的“表面温度有五千多摄氏度”，“钢铁碰到它，也会变成气体”，就容易理解了。（五上70页）

此句引号之间是并列的宾语成分。“告诉”是动词谓语，其后是双宾语：“大家”是近宾，指人；两个引号标示的是并列的远宾，指事。引号之间逗号点断。
还有三例，引号之间非并列成分。“2”、“3”，逗号点断；“4”，冒号点断。

2.阿妈牵着“我”走过“月光闪闪的溪岸”，“细细的溪水，流着山草和野花的香味，流着月光”……你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怎样的画面？（四上7页）
3.作者憧憬于“美的人和美的事”，但现实是“昏沉的夜”，没有“美的人和美的事”，所以只能在梦中看见；醒来却“只见昏暗的灯光”，“何尝有一丝碎影”。（六上120页）
4.如，《那个星期天》有一段叙述了“我”怎样“挨时光”：“我踏着一块块方砖跳，跳房子，等母亲回来。我看着天看着云彩走，等母亲回来……”（六下50页）

四、教材其他错例。
错例还有49处（例3—例51），其中有可顿号可逗号点断的，也有只宜顿号点断的。
（一）引号之间34例（例3—例36）。
1.引号之间可顿号可逗号点断19例（例3—例21）。其中例9、14、15不是并列的句子成分而是并列分句。

例3.黄山的奇石还有很多，如“天狗望月”“狮子抢球”“仙女弹琴”。（二上47页）
例4.我发现在“白”字前面加上“雪”“米”“奶”，可以用来形容不同的白色。（二上56页）
例5.请你照样子写一写，如“清风一吹，他们……”“蝴蝶一来，他们……”。（三上6页）
例6.故事里有哪些角色？（可以从上面任选一个或几个。如果有需要，也可以添加你喜欢的其他角色，如“小公主”“月亮”。）（三上40页）
例7.你听到过哪些“美妙的声音”？试着写几句话和同学交流，如“鸟儿是大自然的歌手……”“厨房是一个音乐厅……”。（三上90页）
例8.铅笔想成为“长长的豆角”“嫩嫩的丝瓜”，我觉得这样的想象自然、合理。（三下67页）
例9.“尾巴它有一只猫”“喜欢睡觉的风”……你还想到什么新鲜有趣的说法?（三下69页）
例10.如果有不懂的内容，如“南泥湾开荒”“杨家岭讲话”，可以查找相关资料帮助理解。（四上104页）
例11.“纳米技术就在我们身边”“纳米技术可以让人们更加健康”，选择其中一句话，结合课文内容和查找的资料，说说你的理解。（四下25页）
例12.课文里有许多表现鹅高傲的词语，如“引吭大叫”“傲然”“架子十足”。（四下56页）
例13.开头通过“说杏”“数杏”，介绍了杏好、杏多。（四上69页）
例14.“抬头一看”“向下望”，观察不同位置的景物时，视角也有变化。（四下70页）
例15.“近四十吨重”“约十八米长”，用词非常准确。（五上71页）
例16.根据自己的观察对象，把题目补充完整，如“雨中即景”“日落即景”“田野即景”“窗外即景”。（五上102页）
例17.因此，在中国古代诗文中，总有什么东西给月亮当陪衬，最多的是山和水，比如“山高月小”“三潭印月”，不可胜数。（五下8页）
例18.把题目补充完整，如“他陶醉了”“他生气了”“他伤心了”。（五下65页）
例19.根据演讲的内容，拟定一个题目，如“读书的快乐”“拒食野味，从我做起”“远离垃圾食品，关注身体健康”。（六上31页）
例20.作品中还有许多有趣的故事，如“鹤之舞表演大会”“大海中的白银”，猜猜它们又将讲述怎样的神奇。（六下27页）
例21.仿照课文的写法，用具体事例说明一个观点，如“有志者事竟成”“玩也能玩出名堂”。（六下84页）

2.引号之间只宜顿号点断15例（例22—例36）

例22.试着用上“得意”“伤心”“满意”这3个词语，讲讲这个故事。（二上32页）
例23.说说“亡羊补牢”“揠苗助长”两个成语的意思。（二下59页）
例24.生活中有类似“亡羊补牢”“拔苗助长”的事例吗?（同上）
例25.“挨挨挤挤”“冒”用得真好！（三下6页）
例26.人们只能在神话中用“千里眼”“顺风耳”和腾云驾雾的神仙，来寄托自己的美好愿望。（四上25页）
例27.“‘千里眼’‘顺风耳’和腾云驾雾的神仙”在现代指什么？（同上）
例28.奶奶“打杏”“捡杏”“分杏”的动作、语言写得很清楚。（同上）
例29.在古代就有“嫦娥奔月”的神话，有人飞上天、空中飞车的传说，还有“鲲鹏展翅”“九天揽月”的奇妙想象。（四下26页）
例30.用“第一”“第二”等词语，有条理地写出了制作风向袋的步骤。（五上73页）
例31.这些印着“水浒”“三国”故事的小画片，是我最早见到的“连环画”。（五上111页）
例32.每当读到“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之类的句子，常会有一颗两颗冰凉的泪珠落在我的腮边、手背。（五下10页）
例33.这两个句子分别用“赞叹”“婉言谢绝”代替了“说”。（六上33页）
例34.本文有的用字与现在不同，除了“带”，还有“的”“他”“阿”等。（六上114页）
例35.借助写“跳房子”“看着云彩走”这些举动，真实自然地表达了“我”等待时“焦急又兴奋”的情感。（六下50页）
例36.“我们的工作首先要精密，不能有一点儿马虎。‘大概’‘差不多’这类说法不应该出自工程人员之口。”（六下86页）

（一）书名号之间15例（例37—例51）。
1.书名号之间可顿号可逗号点断8例（例37—例44）。

例37.许多寓言故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乌鸦喝水》《狐假虎威》《揠苗助长》……这些故事我读过以后就不会忘。（三下29页）
例38.她的作品充满了对大自然的赞美，以及对母爱与童真的歌颂，如《繁星》《春水》《寄小读者》。（三下79页）
例39.有感情地朗读课文。背诵课文。默写《出塞》《夏日绝句》。（四上95页）
例40.我发现题目有时能提示文意的主要内容，如《观潮》《盘古开天地》。（四上107页）
例41.可以新编《龟兔赛跑》，也可以另选一个熟悉的故事，如《狐假虎威》《坐井观天》《狐狸和乌鸦》，创编新故事。（四下134页）
例42.除了《猎人海力布》《牛郎织女》，你还知道哪些民间故事？（五上43页）
例43.后来，哥哥的朋友们送了我几册小书：《刘胡兰小传》《卓娅和舒拉的故事》《古丽雅的道路》……（五上111页）
例44.默写《从军行》《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五下55页）

2.书名号之间只宜顿号点断7例（例45—例51）。

例45.（泰戈尔）有《飞鸟集》《园丁集》等五十多部诗集出版。（三上6页）
例46.在京剧舞台上，梅兰芳主演的《贵妃醉酒》《霸王别姬》等享誉世界。（四上99页）
例47.闻一多为当时中国被列强霸占的七块土地所作的一组诗，除《澳门》《香港》外，还有《台湾》《威海卫》《广州湾》《九龙》《旅顺，大连》。（五上56页）
例48.《宿建德江》《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都写了月夜的景色，表达的情感却不一样，结合诗句说一说。（六上9页）
例49.他的作品深受世界人民喜爱，代表作有《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等。（六上61页）
例50.伯牙、钟子期相传为春秋时期人，关于他们二人成为知音的传说，《吕氏春秋》《列子》等古书均有记载，也流传于民间。（六上104页）
例51.主要作品有小说集《呐喊》《彷徨》《故事新编》，散文诗集《野草》，散文集《朝花夕拾》，以及大量杂文。（六上113页）

附：严肃文体之范。（略）

谢谢分享！

谢谢分享！